评他,他刀枪不入,结果也拿他没办法,就干脆丢开他这个人,去欣赏和鉴定他的玉蝉了。
这一场欣赏和鉴定,引起了很大的争论,有的说价值连城,有的认为一般般。最后又问子和,要他自己说,子和说,我也不知道,我不懂玉,我不知道。大家又生他的气,说,不懂玉,还把玉蝉牢牢地挂在颈子里。另一人说,还舍不得拿出来给我们看。再一个人说,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批人特俗,没有资格看你的玉蝉。还是发现玉蝉的那个女孩心眼好一点,她朝大家翻翻白眼,说,谁没有自己的隐私,子和不愿意说,就可以不说,你们干吗这种态度?女孩是金口玉言,她一说话,别人就不吭声,不再指责子和了。
他们后来把玉蝉还给了子和,都觉得他这个人没劲,没趣,还扫兴。子和也不理会大家的不满。
过了几天,子和的同事里有个好事者,遇见子和的太太,跟她说,没想到子和竟然有这么好的一块玉,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子和的太太是早就知道这块玉的,但她并不懂玉,以为就是一般的一块玉佩,没当回事。现在听子和的同事这么说了,心思活动起来了,她也知道现在外面玉的身价陡长。太太回家问子和,到底是块什么玉。子和和回答同事一样回答她,说他不懂玉,所以不知道。太太就说,既然你不知道,我们请专家去鉴定一下,不就知道了?子和不同意。太太知道他心里藏着东西,就说,又不是让你不挂了,只是暂时取下来请人家看一看,你再挂就是了。子和仍然不肯。太太就有点生气了,说,你到底为什么不肯去鉴定?子和说,那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去鉴定?太太说,你如果怕摘掉了不能保佑你,你暂时把我的那个玉观音戴上,观音总比一只小知了会保佑人吧。子和说,我挂它,不是为了让它保佑我。太太深知子和的脾气,再说下去,就是新一场的冷战开始了。太太是个直性子急性子,不喜欢冷战,就随他去了,说,挂吧挂吧。
其实太太并没有死心,以她的个性,既然已经知道玉蝉昂贵,但又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心里痒痒,是熬过不去的。她耐心地守候机会,后来终于给她守到一个机会,那天子和喝醉酒了。
子和平时一直是个比较理智的人,很少失控多喝酒,可这一次同学聚会却是酩酊大醉,回来倒头就睡。太太也无暇分析子和为什么会在同学聚会时喝醉酒,急急地从子和颈子里摘了玉蝉就去找人了。
结果果然证明,子和的这块翡翠玉佩,非同一般,朝代久远,质地高尚,雕工精致,是从古至今的玉器中少见的上上品。
太太回来的时候,子和还没有醒呢,太太悄悄地替他把玉蝉挂回去,然后压抑住狂喜的心情,一直等到第二天,子和的酒彻底醒了,她才把专家对玉蝉的估价告诉了他。
子和起先只是默默地听,并没有什么反应,任凭太太绘声绘色地说着,专家看到玉蝉时怎么眼睛发亮,几个人怎么争先恐后地抢着看,等等等等,太太说得眉飞色舞、情不自禁,可子和不仅没有受到太太的情绪的感染,反而觉得心情越来越郁闷,玉蝉又硬又凉,硌得他胸口隐隐作痛,好像那石头要把他的皮肤磨破了。子和忍不住用手去摸一摸,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被太太偷梁换柱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把玉蝉挂在心口,从来没有不适的感觉,玉蝉是圆润的,它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了,只有浑然和温暖。
太太并没有偷换他的玉蝉,可玉蝉却已经不再是那块玉蝉了,这块玉蝉在子和的胸口作祟,搞得他坐卧不宁,尤其到了晚上,戴着它根本就不能入睡,即使睡了也是噩梦不断,子和只得摘了下来。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子和都得把玉蝉摘下来,才能睡去。
就这么每天戴了摘,摘了戴,终于有一天,子和在外地出差,晚上睡觉前把玉蝉摘下来,搁在宾馆的床头柜上。可是第二天早晨,子和却没有再戴上。就把玉蝉丢失在遥远的他乡了。
后来子和怎么回忆也回忆不起来,那一天早晨,是因为走得急,忘记和忽视了玉蝉,还是因为早晨起来的时候,玉蝉已经不在床头柜上了,子和努力回想那个早晨的情形,但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没有玉蝉,什么也没有,甚至连那个小宾馆的房间他也记不清了,那个搁过玉蝉的床头柜好像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子和回来以后,一直为玉蝉沉闷着,连话也不肯说。子和的太太更是生气,她责怪子和太粗心,这么昂贵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乱放呢,她甚至怀疑子和是有意丢掉的。子和听太太这么说,回头朝她认真地看了看,过了一会,他说,有意丢掉?为什么有意丢掉?太太没有回答他,只是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