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她是小月亮的妈,她做了我的妈,小月亮怎么办,小月亮没有妈了。”
小荣这一说,把汪晨的眼泪说出来了,她捂住眼睛半天没有松手,韩山岳有些尴尬,却又不好说小荣什么,他毕竟才是个八岁的孩子,过了好半天,韩山岳说:“小荣,听话,小月亮以后会有妈妈的,你叫她一声妈。”
小荣这时候突然想起奶奶说的一些话,他学了出来,对着汪晨“啐”了一口,说:“不要脸,小马叔叔哪一点对不起你。”
韩山岳和汪晨都愣了一愣,他们都想不到八岁的孩子会说这样的话,也想得到这是老太太的话,但是韩山岳还是忍不住上前打了小荣一个耳光,小荣捂着脸说:“奶奶早就说了,你要了汪婶婶,就会打我的。”
韩山岳气急,到韩奶奶屋里把母亲叫出来,说:“你跟孩子说了些什么,你听听他说的话。”
韩奶奶冷笑一声,说:“我听到了,孩子说的不错呀,我说的也不错呀,你娶了她就打孩子,不是正说在点子上吗。”
韩山岳张了张嘴,回头朝汪晨看,汪晨转身跑了出去,韩山岳追出去,汪晨泪流满面,说:“是不是我们错了?”
韩山岳说:“你动摇了?”
汪晨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昨天我去看父亲,不知谁已经把消息告诉他了,他不理我。”
韩山岳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说:“慢慢来,一时间大家接受不了,慢慢地会习惯的,就象当初,我突然和巧珍结了婚,大家也都接受不了,后来不也习惯了?”
汪晨说:“我实在受不了,老太太的话太难听了。”
韩山岳说:“反正我们不和她一起住,离远一点,话也少听一点。”
汪晨说:“那孩子我也受不了他,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怪。”
韩山岳说:“小荣到底还小,才八岁,能怎么样,你要是连八岁的孩子也……”
汪晨说:“也怎么,不是我要跟他过不去,是他要跟我,他的那双眼睛,我想也不敢想——”
韩山岳说:“你不要有负罪心理,你就会正常地对待一切,八岁的孩子,眼睛能有多可怕,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汪晨说:“说真的,老太太也就是嘴厉害,我虽然烦她,却不怕她,我怕的是小荣,才八岁就这样,到十八岁会怎么样?”
韩山岳笑起来,说:“你说得出,到十八岁他早忘记现在的事情了,你到想得远。”
汪晨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他是个奇怪的孩子,他不会忘记的。”
韩山岳搂住汪晨的肩说:“就算不会忘记,也是好多年以后的事情,现在,我和你,都是最幸福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汪晨点点头。
韩山岳说:“那就好。”紧紧搂着汪晨往回走。
其实韩山岳心里的负担,决不会比汪晨轻多少,如果说韩奶奶和韩小荣是笼罩在汪晨心头的两团阴影,那么笼罩在韩山岳心头的阴影,虽然只有一团,但却要比汪晨心头的阴影浓重不知多少倍。
那就是马北风。
当小荣对汪晨说:“小马叔叔哪一点对不起你”的时候,韩山岳觉得这话其实是对他说的,小马哪一点对不起自己,自己怎么能做出横刀夺爱的事情?这似乎不应该是他、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做出来的事情,或者,自己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当年的事情,也完全是自己做出来的,小马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小马是在他和巧珍结婚好多年后才和汪晨结婚的……韩山岳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发现前边马路中间站着一个孩子,正是小荣,韩山岳一惊,说:“小荣,你跟出来做什么,奶奶知道不知道?”
小荣说:“我跟出来看看你们怎么有脸住到小马叔叔家去。”
韩山岳说:“是奶奶叫你出来说的?”
小荣说:“是的,也是我自己心里想说的。”
八岁的孩子能想到这么多吗,韩山岳注意看着小荣的眼睛,汪晨说小荣的眼睛很特别,一直到现在韩山岳才认真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下,他承认汪晨的感觉是对的,小荣的眼睛确实与众不同,不同在哪里,他说不出来,只是有那一种感觉,韩山岳突然想到汪晨说“才八岁就这样,到十八岁会怎么样?”韩山岳心里猛地抖了一下,觉得有一股很浓很浓的寒气从心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