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床,床的大小也一样,但安排的时候,就得让两个级别差不多或者身份差不多的人住同一间,不能相差太大,相差大了,大家就会觉得怪怪的,不舒服。
贵和生搬办公室那天,脸一直挂着,单位里能躲的人都躲着不出来,好心出来帮他搬的两个人,倒受了他的一番指责,贵和生指桑骂槐地说人走茶凉,又说什么势利眼等等。倒是老阎态度特别好,虽然贵和生离岗、他上了贵和生的岗当科长,这是贵和生的年龄造成的,也是组织上的决定,不能算是他挤走了贵和生,但事实上,毕竟是他坐了贵和生的位子,又要叫贵和生挪办公室,老阎心里觉得有点对不住贵和生,所以这一天他的脾气特别好,无论贵和生说话怎么不好听,他都赔着笑脸。但这一种赔笑脸,却和从前的赔笑脸是不一样的意思了。
贵和生搬办公室时的激动心情,后来逐渐地平和下去了,他整理了文件,清理了一些事情,就等着老阎分配工作给他,但老阎总是很忙,都腾不出工夫来替贵和生安排工作。贵和生原来的工作,老阎已经接上手了,其他的工作,单位里的人也都是一个萝卜顶一个坑,安排得井井有条,如果贵和生要插一杠子帮哪个做点事,就变成两个萝卜挤一个坑,反而乱了秩序。
贵和生等着等着,又发牢骚了,他在单位里到处放风说,搞清楚了,我又不是退休,我只是离岗,离岗不离班,不让我做事情,这不符合党的政策。这话传到老阎耳朵里,老阎就在背后说,其实别的部门离岗的人,都不干事情了,就我们贵科长认真。老阎说的也是实在话,离岗的人又不止贵和生一个,机关里还特意开了离岗干部活动室,添置了运动健身器械、乒乓球桌、阅览室、棋牌室等等,他们等于提前在单位里就安度晚年了,上午喝茶看报,中午公款吃饭,下午扑克麻将,晚上回家抱孙子。就这样,工资奖金也一分不少,福利待遇也照发不误。有个三十几岁的麻将迷对贵和生说,贵科长,我真羡慕煞你。但贵和生却不高兴,贵和生说,我最讨厌打牌打麻将,胸无大志。机关也有多事的人,喜欢写信的人,觉得上班时间玩扑克玩麻将这实在太过分了,写了一封揭发信寄给上级领导,说机关里的风气怎么怎么差,不仅上班搞娱乐活动,还有赌博行为,上级领导批示说,希望你们认真调查一下,要杜绝一切以赢利为目的赌博行为。下面经过认真的调查,汇报说,机关里的娱乐活动,都是以娱乐为目的的。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写信的人后来也明白了,领导要的是安定团结,从此以后,他也不再写信,就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工作了。
关于老阎说贵和生太认真的话,后来又传到贵和生的耳朵里,贵和生就跑到老阎的办公室去了,那一天正好老阎在接待客人,这两个客人贵和生也认得,是他们的老关系户,从前来的时候,都是贵和生接待的,所以看到贵和生,也很高兴,拉着手,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老阎见贵和生不走,就客气了一句说,贵科长,要不,你就一起陪陪吧。贵和生说,好呀。
到了预定好的饭店,进了包厢,贵和生就说,老阎啊,位子怎么坐,你安排一下。老阎说,贵科长你是老领导,你别客气。贵和生笑着点头,就很自然地坐到了主位上,然后热情地拉着两位客人,让他们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老阎一时有点犯闷,僵了一会,脸上虽然不太自在,但还是坐到了贵和生对面的买单的位子上去了,坐下去的时候,老阎说,今天贵科长请客我买单。贵和生呵呵地笑着,和客人聊个没完,客人呢,也是贵科长贵科长地喊个不停,酒也喝了许多,都有了七八分的醉意,皆大欢喜地散了席。
从这一次以后,贵和生的情绪好多了,他见人就说自己的酒量又长了,那天他怎么把那个李一瓶和王一缸搞倒了等等。以后,贵和生上了班,就把办公室的门打开着,听到老阎接待客人的声音过来了,贵和生就迎出来,打上招呼,和客人拉着手,就跟着到老阎的办公室了,老阎跟客人谈工作,他也发表自己的意见,弄得很多客人都搞不清这个单位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谁当家。老阎不好弄了,就在单位里立法,说大家上班时,最好不要把办公室的门都开得直通通的,影响工作。以后,办公室的门就都关上了,贵和生也不能不遵守纪律,但在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把门打开一条逢,早早地就站在那里,守候着,基本上是一守一个准。无论是熟悉或不熟悉的客人,他都上前握手寒暄,一直跟着走到楼梯口,老阎面子上下不来,只好又带上他。但是一带上贵和生,这一顿饭,就没了老阎的世面,搞得老阎很没面子不说,以后再谈事情,人家就不太拿他当回事,好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