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追打一条小狗,小狗被他追得到处逃窜。
罗格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更令人迷惑的游戏圈,本来只有婆婆和奶奶在跟他做游戏,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孩——不,不止是一个小孩,又来了一个妇女,她走到婆婆家院子门口,看到罗格,笑了笑,说,听说婆婆要死了,我过来看看,没想到弟弟回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就进来了,走到婆婆屋里,拉拉婆婆的手,摸摸婆婆的脚,点了点头,就退了出来,跟罗格说,弟弟,我家侄子本来要想去找你的,现在你回来了,正好,我去告诉他。
果然没一会儿一个年轻人就过来了,他说他今年要高考,想考罗格当年念过的那所大学,问罗格能不能帮他找找人,罗格说,如果没上分数线找谁也没有用。年轻人说,这个我知道,不上分数线我不会找你的。他向罗格要张名片,说到时候要联系他。又说,罗格也可以把他介绍给别人,他可以直接去找别人。罗格心里有点异样,说,我婆婆要死了,你知道吗?年轻人说,我知道的,舌头已经硬了。他和罗格一起进了婆婆的房间,拉了拉婆婆的手,没有再摸婆婆的脚,就说,婆婆你走好。有弟弟送,我就不送了。
他拿了罗格的片名就走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连生回来了,他手里拿着几把扇子,先对罗格说,弟弟,听说你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几把扇子。又看看床上的婆婆,说,婆婆,听说你要死了,我回来送送你。
婆婆的舌头果然硬了,说……
罗格和连生都没有听懂,奶奶说,她说,哪个要你送,我有弟弟送。
婆婆又说……
奶奶笑了笑,说,她又骂我了,我不跟她计较,她说我的粥还没烧好,存心要饿死她,其实粥已经烧好了,现在端进来,要烫着她的,真是个急性子,等什么都等不及。
婆婆真的等不及了,眼看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奶奶这才去把粥端进来,说,还烫呢。她想要喂婆婆吃两口,婆婆别着身子不理。奶奶说,还充老狠呢,还要自己吃呢,眼看着就老死了,不要给烫死了。就把碗放到嘴边吹了半天,感觉不太烫了,才把碗塞到婆婆僵硬的手里。婆婆的手已经接不住碗,她的身子往下滑,奶奶和连生一起把她竖起来一点,就把粥碗放在她的裤裆那里,墩平实了。
婆婆抬着手,往自己嘴里喂粥,手抬到一半,嘴张着,人就去了。
奶奶拿过粥碗和调羹,挖了一调羹粥,塞到婆婆僵硬的嘴里,婆婆居然把这口粥咽了下去。奶奶说,她知道的,她不想当饿死鬼。
奶奶放下粥碗,回头对连生说,你去发丧吧。连生说,好的,我去。就走了出去。
婆婆的眼睛还微微睁着。奶奶说,你闭上眼睛吧,你没有什么掉不下的心思。罗格以为奶奶会用手去合上婆婆的眼睛,可是奶奶并没有动。过了一会,婆婆的眼睛自己合上了。
那个妇女又来了,她和奶奶一起给婆婆换上寿衣,婆婆穿了大红的寿衣,躺在那里,连脸色也红润起来。奶奶说,总算给太阳照过了,不会潮了。妇女说,潮的穿在身上是不适意的。奶奶说,下了几天雨,今天就出太阳了,她真是福气。
罗格觉得自己是在一个梦境里,他站在一旁看着奶奶和妇女做这些事情,就像平日里烧粥洗衫一样,罗格几次想问她们,婆婆真的死了吗。可是他最终也没有问。他在自己的梦里,从来不说话的。
妇女走了之后,奶奶跟罗格说,弟弟,你明天一早就走吧,明天道士就要来了,咪里嘛啦要唱三天。罗格说,是做法事吧。奶奶说,弟弟,你会嫌闹的。罗格说,婆婆不嫌闹吗?奶奶说,那也由不得她。
这天夜里,罗格和奶奶一起给婆婆守夜,他们坐在凳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奶奶说,弟弟,你下次再回来,就送我了。罗格不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只能说,奶奶,不会的。奶奶说,怎么不会呢,会的,只是看你赶不赶巧了。
罗格始终没有再问一问母亲的事情。她的回乡,她背回来的包,到底有没有,到底存在不存在,罗格都已经感到疑惑了。
天亮的时候,罗格站了起来,奶奶眯着眼睛看着罗格,说,弟弟,你好大的个子,没吃娘奶,能长这么大啊。罗格说,我没吃过我娘的奶吗?奶奶说,你怎么吃,你生下来,你娘就死了,难产死的。
罗格一阵惊愕,愣住了。
难道他走错了人家,难道婆婆和奶奶不是他的婆婆和奶奶。过了好一会,罗格慢慢回过神来,说,奶奶,我是罗格,我姓罗。奶奶说,弟弟,我知道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