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安地思索着,刀匠与自己的队友,究竟哪一个,造成了这样的麻烦?
“现在,请你解释一下,造成这副惨状的罪魁祸首。”她无的放矢,神情恍惚地询问着屋中的最后一人,紧张地揪着自己胸前的蝴蝶结来回搓捻,伴随着圆滑指甲的挤压变成了皱皱巴巴的缎带。
“咱在填装pào弹的时候,它炸开了,引燃了烛台。刀匠只能在锻刀室与客房间移动,所以他便提前离开了。”他的语气平稳、态度十分诚恳,明媚的金色瞳孔中并未流过尘杂,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说谎。香那并未想到他会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一时凝住了语。而陆奥守却误以为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再解释道:
“是咱的失误,咱会负责的。”没有周密的逻辑诡辩,坦dàng地承认了自己的过失,但在香那看来,这就像是为人顶包的替罪羊一样无辜。船模的pào弹突然爆炸,将蜡烛点着,烛芯的蜡油粘住桌子,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巧合。如果秋田义正言辞地声称自己掉到爱丽丝仙境的兔子dòng里,香那说不定会认为陆奥守说的是事实。
她在对付善于狡辩的执拗者很有心得,可却不擅长与老实人相处,过于老实坦诚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香那总觉得自己的语气灼灼bī人,像是在欺负对方,最后喃喃地吐出一组敬语,“那就拜托您了。”
回到厨房,案板上的食材静候佳音。将肉松与青瓜规整地摆放到军舰寿司上时,烛台切光忠那只含着水雾的右眼忽然闪现,与健气有神的左眼截然不同,与冒着热气的寿司的轮廓重叠,她猛然一怵,手一抖,青瓜块儿在盘子中打转,咚咚地敲击着盘子,也敲击着她悸动的心。锻刀室的残骸已移jiāo给自己的队友处理,但搅动的高温水汽却使灼热的寒意侵袭,纵使平息了锻刀室的混乱,那把太刀的眼睛也……
事情并没有真正结束,必须得做点儿什么,来挽救一下现在的残局啊。
刚刚得到休息指令的针线盒又被qiáng硬的提溜出来加班,针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在厚实的碎布上疾驰。视线中的图案越发清晰,渐渐向着某种心愿的方向迈进。终于,在鲜血从兔子的体内溢出时,针线盒中的丝线释放出最后的力量,完工了。
将配置好的晚餐一样样摆到桌子上时,三人已乖觉地围坐成等边三角形,在餐桌前候着。陆奥守将那一张皱皱巴巴的劣质纸铺平放在腿上,钻研着舰船的拼装图纸。小秋田用清晰的童声读着童话,“兔子先生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地说道,‘哦,公爵夫人,公爵夫人,唉,假如我害她久等了,她可别生气啊。’”陆奥守在拼装之余,偷瞄了一眼书腰,上面赫然标注着初版1865年,他于是津津乐道地谈论着,“1865年出版的英国文学,那还是幕末时期,不过,崭新的时代就快到了。”而烛台切则笔直地杵在椅子上,像一尊沉思者雕像,与地板浑然天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气氛有些奇妙,最后一道寿司盘摆在桌子上,香那将筷子、叉子摆成四份,接着便开始了她的忏悔,
“烛台切先生,很抱歉火焰对您的身体造成了困惑,但我并没有使用治疗视力缺陷仪器的权利。所以,请收下这个。”少女从背后掏出了一块布,用手捧着质地厚实的纯黑棉布眼罩,明显赶工的针脚却并不显得粗糙,而是继承了jīng致手绢的jīng髓,真不愧是优秀的护工。她谨慎地加了一句,“因为是大致估量的尺寸,可能并不合适。”
话语牵引着关节,刚刚化形的太刀抬起头,霎时间,他的脸上平添一丝惊愕之情,而后又被渐渐张开的随和的笑容填充,“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这副样子,并非因为刚才的火焰,而是原主的体征。”香那对于刀剑历史没有任何的了解,充其量也只是通宵恶补了幕末相关的内容,她的目光立刻从桌子的一点发散到空气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烛台切从少女的手里取来那个眼罩,现场尝试了一下佩戴,出乎意料的合适。
“不错哦,戴上倒是很帅气嘛。”烛台切审视着自己的新形象,发出了这样的赞誉。
“咱觉得,倒是有几分海盗的风范。”一旁的陆奥守迎合着,“当他们从甲板上钻进船舱内时,就把眼罩摘下来遮住另一只眼睛,用之前被遮住的眼睛来观察室内。这样一来,眼睛就能较快地适应船舱内yīn暗的光线,迅速看清周围的事物。”
“真不愧是陆奥守先生,相当有见识呢!”秋田用崇敬的眼神望着陆奥守,如同一个随时都能蹦起来扑向偶像怀抱里的小迷弟。
“看来是我才疏学浅了。大家应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