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後许勋用脱力发抖的手泡了一壶茶,帮大家都倒了一杯,然後担心地看着秦慕。他听老兵说过,如果烧降下来一阵子後又升上去,是最为凶险的。因为这表示药物没有办法抑制伤口的感染。
韩伯坐下来连喝了三杯,然後打开秦慕的稀饭盒一边吃一边说:“阿慕暂时不会醒来,阿勋你去让厨房帮他准备新的稀饭,自己也去吃吃东西吧!我会在这里照看他的。“
许勋看秦玹点了头,行了个军礼,先离开了.
秦玹帮自己和韩伯倒了杯茶问道:“阿慕的状况如何?“
韩伯叹了口气说:“这种伤势本来就会反反覆覆,我今天一整天都会待在这里,如果明天没有继续发烧就没事了.“
指了指书桌上的一叠纸,韩伯的表情很心疼地说:“我帮阿慕治疗前,他坚持要先写那些东西,说是对你有用.“
秦玹走了过去,拿起压在纸镇下的一叠纸,大约有二十几张,是许勋的字迹,写得有些潦草,应该是因为担心拖延阿慕的治疗时间,想要赶紧写完.後面几页的字体潦草到完全看不懂,等等得要许勋再重新誊过一遍才行.
纸上的内容却让秦玹揪心不已,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担心自己的眼泪弄坏了笔迹,秦玹将纸压回原位.转身背靠着桌子,看着帐篷的顶端,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纸上写的是西羌军的行动预测和应对方法,预测直到两年之後,有粮草充足和不充足两种预测,以及气候放晴与否的两种应对方向。
越近期的越详细,包括西羌军可能的行动路线和如何引诱他们走到自己希望的路上去。包括这次围粮打援,利用粮草库引诱西羌军进攻,再设陷阱灭杀的方案。
远期的则标上了但书和发生机率,和触发的原因。并且以西羌成年人口来计算这次行动如果顺利,西羌兵重新增兵和下次大举进攻的时间。还特别说明计划越成功,西羌的反弹可能越大,要适可而止。然後,秦慕qiáng烈建议,明年chūn天一定要退守,因为度过一个冬天,粮草会更不足,必须打游击战。同时建议如何利用凉州的地形,设下圈套等等。
秦玹知道秦慕几乎是以写遗书的心情,希望尽量完备地帮自己渡过这次的危机.他一直是那样贴心的孩子,他刚刚治疗时,身体是那样地不舒服,那样的疼痛难忍,却还大呼小叫地说些玩笑话想让大家宽心.
☆、预言还是遗言
午餐时间,秦项和许勋带着餐盒一起出现。秦慕已经被重新包扎好,安顿在柔软的chuáng上,头无力的垂向一边。全身裹着厚重的棉被,在这大热天里,却是一滴汗也没有流。这次韩伯让秦慕仰躺,希望伤口深处的化脓可以自行流出。秦项摸着秦慕依然有点发烧的额头和比早上更加苍白的脸,担心地看向韩伯,但韩伯却是不说话,只是坐在秦慕的chuáng边帮他把脉,然後将秦慕的上半身垫高,要许勋继续用麦杆帮他喂药。
秦玹拍拍秦项,将秦慕的第一页预测报告塞进他手里说:“这是阿慕的预测,我已经先让李原和徐禄到浀北官道东三十里处设陷阱,侦查兵也都洒出去了,你一边吃饭,一边看,今晚陷阱就必须完成,西羌军的攻击很快就到了,你最好明天辰时前就定位。”
秦玹自己也是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後面几张预测单,想着不退守的可能性。午时的阳光由帐顶照入,舞动着空气中的微尘,透过浅huáng色的宣纸,将文字映在桌上,正是许勋凌乱的字迹。秦项看着秦玹,指了指他手中的一叠资料问说:“为什麽那麽多?”
秦玹压抑着难过和担心的心情,头也不抬,表情平静地说:“这是後续的应对,你先顾好眼前的事。”
秦项看着秦慕建议的十几项方案和对战地点,以及引诱的部局。一边吃饭,一边就着脑中的地形规划着。想着想着,将筷子悬在半空中比画了几下,然後说:“如果由远至近布局,反应时间会比较充裕,只是至少要五万步兵,但训练好的,而且现在能上战场对抗骑兵的只有一万三千,怎麽办?”
秦玹把第二张纸递给他说:“先走这条方案,这次先不用阿慕的新阵法,一般的士兵就可以了。选这条路,是因为那边低漥,我对比了水位资料,这几天可以引浀水溪的水灌入。徐禄的任务就是挖引流道,李原的人会露破绽把羌人引过去。这次要挑一些可以百步穿杨的弓箭手。”
秦项看着第二页的前端,正是水攻的方案,而末端竟然是明年chūn天的应对,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麽连後几个月到明天chūn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