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gān脆胳膊一伸,就给她抱了起来,又问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的自家小婢女:“这是陈家的小姐是不是?”待见那小婢女点头,他于是又去哄还在抹眼泪的小姑娘,“好了,我带你去找你娘亲,好不好?”
就是这样相识了。
“好看。”那印象中的人像是穿过了十年的光yīn,带着些她好像熟悉,但又有点陌生的气息,再次站到了她的面前来,这样笑道。
她一时有点分不清,现在是何年何月。
“缓缓?”陈维从顾洛背后探出头来,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有了她哥哥的这一举动,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不是在做梦啊。“顾,顾,顾……”只是她好像还不能很好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顾顾,顾什么啊?”陈维好笑道,“你属jī啦?”
“你才属jī呢!”她红着脸恼怒道,同时又暗自气自己的不争气。
“缓缓?”顾洛看着面前这个脸红得跟她怀里抱着的海棠花有的一拼的女孩子,微微惊讶,“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我不是小姑娘了!”她想也没想,就反驳了回去。继而意识到,她驳的不是一贯被她言语碾压的哥哥,而是这个突然出现在越州城,出现在他们家的顾三公子,于是她的脸刷的一下,烧得更厉害了。
“我……”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好垂了脑袋,去看自己的裙角。
这一看不要紧,一见着那半新不旧的鹅huáng裙子,陈缓缓这才想了起来,近日不出门,她都只拣家常穿旧了的衣裳穿着,更因为懒怠,面上连脂粉都不抹,就这么素净着一张脸出来了……
还有更甚,她想起今日早起,只叫月芽给挽了个松松的发髻,上头珠翠全无,只簪了一朵从地上捡起的海棠花……是的,还是从地上捡起来的,就在她给她哥哥剪花枝的时候,顺手……
活了这十几岁,恐怕再没比这更丢人的时候了,她想,这简直比她七岁那年初见他时还要丢人。怎么能是这样呢,这人总是在她觉得自己分外丢人的时候出现?这又急又气之下,她又不争气地开始掉眼泪了……
“……”顾洛不明白,怎么他一见着这陈家小姑娘,她就总是哭呢,他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呢,所以他赶紧摆手道,“不不不,不是小姑娘了,行不行?”
陈缓缓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她将瓶子往顾洛怀里一塞,绕过他去就跑了。
“这……”陈维一时也有些不明所以。
只是还没等他思考着该说些什么来缓和下这奇怪的气氛,就见他那妹妹又折了回来,明明都两眼泪汪汪了,还努力地从袖中掏了个小荷包出来,往他手里一塞,同时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两个字:风筝。然后就又跑开了。
“呃……”陈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荷包,又看了看抱着瓶花的顾洛,只好gān笑道,“那个,女孩子嘛,就是比较容易掉眼泪的,有事没事都爱掉一会儿,哈哈,对,就是这样了。”
顾洛腾出一只手来,理了理那慌乱之中有些乱了的瓶中花枝,想起女孩子那通红的一张小脸,以及那双水灵灵的柔美眼睛,不由得又笑了。
陈缓缓一气跑了小半个园子,方才停了下来,扶着湖边的一株垂柳歇息。这时候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是还懊恼,自己怕是又要被那人给笑话了。她盯着眼前的那株柳树,思考着若是自己一拳打上那粗糙树gān,是不是会破层皮——她是指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