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柳嫣然手臂一抖,水盆应声落地,水是温热的,甚至有些烫,可她惘若置闻,只是呆呆的看着男人睁开的双眼,一瞬间泪如雨下。
她无声的咧了咧嘴,忽然像是疯了一样跑出病房:“医生,医生……”所有的冷静镇定自持高贵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当医生为苏沉言细心检查过确认他确实无碍离开病房之后,柳嫣然才笑着擦了擦眼泪,赶忙在床边坐下来。
方才伸出手习惯性的想要将男人的大手握住,苏沉言便漫不经心的躲开了,他只是疏离淡漠的看她一眼:“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怎么不能是我?你期待的那个人是谁?苏荷那个贱人?
因为这个男人苏醒带来的喜悦一瞬间被浇灭,灭的彻底,就像是寒冬里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砸下,一颗心瞬时凉透。
她微微一怔,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是和善温柔的:“你伤的重,我暂时向董事会请了假照顾你。”
他沉默几秒,再开口却是转移了话题,将她一番真情告白不着痕迹的拨开:“我睡了几天?”
“三天三夜。”柳嫣然的语气似是有些委屈,想要他念着她的辛苦对她好些。
苏沉言看起来却很是不解风情,视线之中不冷不淡的看着她:“你离开公司太久了,想必公司已经乱成一团,我现在已经没事,你马上回公司吧。”
“可医生说你刚醒,病情还不太稳定,身边离不开……”柳嫣然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漠然打断:“找护士来照顾我就好,公司更重要。”
她还想要说什么,苏沉言已是抬手轻捻眉心,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柳嫣然咬了咬唇,眼底慢慢溢出一层水汽,只是转瞬,便不动声色的隐下,她回眸望着他,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彼时看起来有些强忍的心酸:“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再凛然不过的回答。
柳嫣然看着他淡漠且毫无留恋的脸,转身轻轻关上门,泪湿眼眶。
病房内,男人伸手探过桌上的手机。
开机,一水儿的消息接二连三往出冒,一一浏览过,男人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号码排在他联系人的第一位,却是无名氏。
电话接通,男人沙哑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现在立刻来医院走一趟。”
“这病房里先前是发生了什么……”苏荷方才踏进病房门口,就被这满地狼藉惊了一惊,她蹙眉:“莫不是你嫌弃小护士毛手毛脚摔了盆子?”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男人精神还不大好,心情却在见到苏荷的一刻变得极佳。
苏荷四下里打量了一圈,正要嘟囔句什么,忽然不知想起什么似的,抬眸看向男人:“柳嫣然呢,她不是一直在这里照顾你?”
“我让她走了。”
“一个女人不眠不休无微不至的照顾了你三天,你刚醒就把人给撵走了?”苏荷诧异,尽管她再不喜欢柳嫣然这个人,但平心而论,作为女人,作为苏沉言的妻子,她一直都很好。
男人盯着苏荷看几眼,神色忽然阴沉了几分:“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说那个女人?”
苏荷俯身捡起落地的水盆,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蓦地一顿:“那说什么?”
男人面色柔和几分,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过来。”
苏荷左顾右盼几秒,见眼下四周实在是没人,方才呆呆的指了指自己:“我?”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苏荷把盆往桌上一放,眉眼低垂,一脸抵触:“我不去。”
事实告诉她,应当时时刻刻远离这个男人至少一寸开外,否则定然会发生常人难以预料的意外。
男人忽的沉默,许久,似是极为不悦且委屈的看她一眼:“我只是头疼的厉害想叫你过来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你这么防着我又是什么意思?”
苏荷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他面上,带着探究的意味,一寸一寸的掠过他的脸,从眼睛到下巴,甚至一个细微的眼神都不放过,几秒,蹙眉睥睨着他:“你真的是头疼?”
男人闭了闭眼睛,神色痛苦且隐忍:“你不信就算了。”
苏荷一手支着下巴细细的打量着他,实在不是她防心重,而是这个男人给她的惊吓着实不少。
不过眼下,他脸上的那道伤疤还没好,依旧裹着纱布,他似是瘦了些许,脸部的轮廓愈发的深邃起来,他的脸色苍白且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