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程沂哲这个男人,程小翘并不陌生。她在照片里看见过那个男人无数次,所以当她补习完课出来,第一眼看到程沂哲时,便跟了上去。她觉得,他一定是来找妈妈的,而且妈妈这次回来似乎不太开心。
她很少会去问白诺言自己亲生爸爸的事,对此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很喜欢自己的妈妈,知道她会是一个有话想说便会说,没有话便不说的女人。
对于学习什么的,白诺言对她真不上心。
而她这个亲生爸爸,对她很好,能亲力亲为的,一定亲力亲为,也不会勉qiáng自己做什么事。
而她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改变,还是愉快的过着每一天。
她脑海里,始终记着白诺言说过的一些话,只是那些话在很多人眼中看上去有些不能接受。白诺言有点“唯自己论”,就是在很多的时候不能去想着你的恋人或者你的父母来求救,你自己要很清楚,最值得相信的是你自己。父母在逐渐老去之后,你最亲的就变成你的丈夫和儿子了,其实本就不公平,父母为孩子操心一辈子,却只能成为孩子除了爱人孩子外的亲人。可那就是事实,谁也逃避不了。白诺言的想法很简单,你可以在适度的范围内亏待别人,可不能亏待自己,无论做什么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包括去爱一个人。
在程小翘还没有满五岁的时候,白诺言曾带她到很远很远的亲戚家,那里没有通车,必须走路。其实程小翘以前并未去过那里,也不知晓原来自己家还有这门亲戚,但听白诺言说应该是外婆以前的某个亲戚,出了什么事,必须去一次。白诺言本就不喜欢走亲戚家,却主动去了,说明非去不可了。
更小的时候,白诺言曾问过她,“你说我生你来做什么?”
“陪你走亲戚啊!”
她当初自己的承诺,得自己实行。
但路真的很远,烈日也一直照在她们头顶。
她们的汗水一直向下流。
程小翘很早以前就感觉自己嘴巴很gān很gān,现在更gān了,像要裂开似的。
她想,自己的妈妈也会很口gān很口gān。
路依然很遥远,她终于走不动了,白诺言将她背到了背上。
她想,自己的母亲肯定是爱自己的,否则在这么累的时候,不会还愿意背自己。白诺言多怕麻烦,她很清楚,而且很làng费,能不要的绝对不要,才不会有半点的不舍。
前面有一个很高的阶梯坡,程小翘望过去,自己都被吓到了,真的很高,而且全是阶梯,不知道要走多久。
但白诺言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完了那所有的阶梯。
白诺言的后背全湿透了,程小翘很想很想哭。
当走到顶端,程小翘以为她会停下,可白诺言却说停下后达到目的地的时间又长了,而且汗水冷掉后,很容易感冒。
烈日依旧当空。
程小翘不是不愿意下来走,而是她觉得自己真的像快死掉了,太口gān了,感觉自己都活不过下一秒。
他们又走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到一家商店。
白诺言买了两支冰糕,这里的商店都小,连水都不卖,听说是这里的小孩也买不起。
白诺言将一支冰糕放到程小翘嘴里,看着程小翘急切的吃这冰块,笑了笑。
程小翘竟然发现,自己的母亲自己看着自己吃,这么口gān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急。
在自己吃完之后,白诺言才开口,“一定要记住这种感觉。”
程小翘肯定能记得那种感觉,觉得自己都快死了,在要死的时候终于有了救命的冰。
那一年gān旱很严重,有些人就是被在外gān死的。
当时的程小翘不懂,为何白诺言一直等着自己吃完说那句话。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程小翘才懂得,白诺言是想告诉自己,这世界上的一切痛苦有什么比得上自己快要死的感觉,有什么幸运比得上你快要死的时候给你一支冰棒。
这才是生命的底线。
可以很爱很爱一个人,可以很痛苦很痛苦,这样的痛苦比得上你觉得你快要死了吗?
你爱的人爱上你,这样的幸福比得上你快死的时候给的那支冰棒吗?
我们总将jīng神生活看得太高,却忽略了,物质从来都是一切的本质。
程小翘从此记住了,无论对谁,其实他都不会变成自己的命。
并非就代表这个人不重要了,只是自己内心更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