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情紧急,自帅帐议事后,直到暗夜出兵,寇仲与徐子陵都没有闲功夫再单独聚在一起。
一直到最后寇仲跨马将行,徐子陵也只是默然凝眸送他,并未再说一语。
寇仲与宋玉致双马并骑,回眸看徐子陵淡淡神容,心中只觉迷茫怅惘至极点。
可叹他与徐子陵整整分别了两年,相逢后不及欢聚多久,徐子陵就远行保护宋玉致,他亦赴战场指挥大军。好不容易他才围住洛阳,徐子陵亦救下宋玉致,一路前来相会。二人相聚甚至还不到一日,就要立时分散。此一别,便是各有各的苦局要应付,各有各的qiáng敌要面对。二人都是随时会有生死之险,谁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再见到彼此。却又在众将面前,不能有一句私语多说,一句心事倾述。
以前,他们都只是扬州的小扒手,却可以每日里相依为命,苦中作乐,如今他已是手握半个江山的霸主,却为什么,连自己的生命也无法掌控,连与自己最在意的人多一点相聚时间这样微薄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到底是为什么让事情演变至这一步,这么多年来,他所苦心追求的一切到底还有何意义呢?
“寇仲。”宋玉致清柔的语声响在耳边,拉回寇仲沉浸在痛苦中的心思。抬头看所有将领都已准备停当,就等自己的命令了。转眸对宋玉致微微一笑,如此良善美好的女子,叫他怎能不珍之惜之。这样一个为他曾受尽伤害的人,叫他还能再做什么。苦酒是自己所酿,除了咬牙饮下又能如何。就任这一颗心被无尽的苦痛煎熬成飞灰,至少让这美好的女子可以快乐。
他对宋玉致微笑,对所有将士微笑,在微笑中催马而去,无数的兵马将士都尾随着他们不败的主帅遥遥远去。因为主帅的笑容而对未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
而满脸笑容的寇仲再也没有回头。
候希白自伴徐子陵入少帅军营以来,一直冷眼看着所有的事,此刻见寇仲远去,徐子陵只是默默遥送,神色淡漠,不但不见一丝激动,甚至平淡地有些过份了。一时间心有所感忍不住长叹一声:“子陵啊,你与寇仲,到底是哪个更多情何人更无情?”
徐子陵此刻心头是完完全全的一片淡漠,淡漠到感觉不到痛,感受不到喜。可是耳边听到这样包含真挚感情与关切的话语,终不由动容,望向候希白,最终却只是一笑:“什么多情无情,若说多情谁能胜过你这多情公子,若说无情也无人可以比得上你,可以忍心让那么多仰慕你的女子失望伤心。”
候希白知道向来随性的徐子陵也在用这种刻意麻木的方法来保护他自己,一时不免叹息,却也不忍揭破,只是默然无语。
徐子陵目光一转,对虚行之淡淡一笑道:“虚先生!”
虚行之上前施礼,静等他的指示,同时心中暗暗猜测不知他会做何种部署以防备李世民的军队。
徐子陵却只是微笑道:“这两年来少帅军发展迅速,四方英雄来投,想来多了不少新秀将领了。”
虚行之心中迷惑,只是点头称是。
徐子陵淡淡笑着发出了他接掌军权后的第一道指令:“在中军帐摆酒,替我召集所有将领。我今日接掌全军,应当和军中将士好好熟悉亲近一番才是。”说完这句话,他径自转身回帅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