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默然无言,他知道仙道礼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这也是他虽满心积怨,仍没有展开报复的主要原因,天地君亲师,这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无论你有多少委屈冤枉,对于君王父母都不可有半点冒犯。越是为官越要讲究这个,历代以来都是以孝治天下,如果由仙道昭出面告自己忤逆,那无论他有多好的才情,多得天子喜爱,都难以在官场立足,难以为士大夫所容。细想少时实在是太过天真,总把戏文当真事,总以为当了官就可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如今才知,这赫赫功名,竟会是压在心上的大石,捆在身上的枷锁。
仙道礼看他无言心中得意:“三弟,我们到底是兄弟一场,把话说开了也好。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指望你对我顾念兄弟之情,也不怕你能施出手段来报复。但我们总算都是仙道家的儿子,为了门弟昌隆,你得中状元总还是好事。我们把事情说清楚,大家以后都知道轻重历害,不要胡乱做事,以免误了你也害了我,从此互不相gān前仇尽泯,岂不是好事?”
仙道微微一笑:“兄长思虑周到,小弟万万难及,还能再说什么呢?”
仙道礼看着这个对着自己微微而笑,但眼神却冰冷澈骨的三弟,心中只在冷笑,脸上却是笑得越来越热切了:“三弟你能想通就好了。其实我们都是一姓连枝的兄弟,再大的仇恨也比不得血浓于水。老实说听到你得中状元的消息我们一家可不知多高兴呢?一心一意只求你前途昌盛才好,便是陷害流川,虽然手段有些毒辣,其实倒也算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仙道qiáng压下胸中怒火,倒要听听他如何颠倒黑白。
“三弟你一向重情重义,对流川更是情深义重,你可曾想过如果你当了大官,如何安置流川?当然,本朝从不禁男风,无论中朝中民间,男风之事也属平常,算不得什么?只是男风是男风,家事是家事,哪一个有头有脸的人不是另有妻妾儿女人丁兴旺,只闲来找与些清俊男子说笑寻欢打发时日。偏三弟你天生情种,对流川又是一片痴情,只怕有流川一日,你的眼中心中都再容不得其他女子。要你娶妻生子,置流川于男宠之境,你又如何忍心。可你即为天子宠爱,必受百官之忌,如果身旁总是有着流川这么一个人,永远不谈婚事,必会被人耻笑立身不正,痴恋风月,不足以为天下书生之冠,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你连个家都立不了,只留着一个清俊男子在身旁,更不知要惹来多少闲话,只怕你的功名更要受莫大影响。便是流川的日子也不好过,怕要被指责为害你误你的妖孽了。”
仙道不自觉已冷汗湿衣,一直以来拼了命地求功名,为的是荣华富贵,为的是可以用这份荣华富贵来保护流川,但一些具体而微的事情真的没有细想,得中状元以来,更是满心热情地细想着未来的幸福欢乐,从不去想别的,此刻听仙道礼一番言语,真如九天雷霆一般,震撼身心,心中虽恨怨于他,知他每说一句话都别有险恶用心,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确实有理。‘’
“即是如此,我做哥哥的岂能不管,纵然要惹你仇恨,也只得狠下心来做一回恶人了。想要你抛弃流川是万万不能的,想要流川离开你也是万万不能的,纵然我想办法把他弄走了,你已名动天下,他打听着消息,必也是要上京找你的。虽然对不起流川,我也断不能容他误了我的兄弟你,只得一咬牙一狠心,就昧着良心做了这么一回了。”仙道礼字字句句都是兄弟情重之意“我是对不起流川,可是如果流川有心,如果流川真为了你好,如果流川真在乎你十年苦读,受尽凄苦才达成这无数读书人求之不得的梦想,他就不该误你,他就该主动离开你。除非他根本不爱你。”
“够了。”仙道厉喝一声,所有的自制几乎全部崩溃。
仙道礼眼中冰冷之意更浓:“更何况如今的流川已配不上你了。你一心一意为了他,他可未必一心一意为着你。你去了有半年,他一个人哪里挨得过穷困孤单。藤真是什么人?他和藤真又是什么关系?藤真会为了一个普通的朋友如此拼了性命吗?”
仙道再也止不住眼底浓浓的杀机:“我不许你侮rǔ他。”
“是不是侮rǔ等流川醒来你自己亲口问问他吧?纵然不是藤真,也必然有着别的人,你问问他自己gān不gān净好了。一个这样脏肮的人,哪里配得了当今的翰林院学士。”仙道礼在自己的兄弟和死敌被气得完全失去控制之前冷笑着拂袖而去。想到如此深刻刺伤了那个人,心中一阵快活,脸上的冷笑一直保持到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直在等他的仙道贤迎上前来:“大哥,你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