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
落日的余晖渐渐隐在了山的那一边,夜幕四合。
隔着一条街针锋相对的两路人马也疲乏地开始埋锅造饭,享受着短暂的宁静。
但这一天注定无法宁静了。
程翰有一身鬼神莫近的高深武功。他内力或许比不过萧长华这类年长者,拳脚马上功夫也不比萧成玉这些行军打仗的人,但他轻功高绝,身法迥异,用在刺探军情,传递消息这类事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程翰如飞鸟一般从漠北通往西山的城楼上一跃而下,身后鸟翅一样的装备看得戚瑞面色阴晴不定。
“那是影子?!”
自从皇家十二卫残兵旧部被萧五爷收拢后,传言皇室秘密培养了一批替代品,那些似乎代号为‘影子’的家伙由于很少在皇城冒头,名声不显。
戚瑞此时已经无暇分辨这些纷乱的人到底是何方势力,他隐藏了一个足以震惊整个乾国的消息,而随着程翰的安稳落地,戚瑞知道这个消息彻底瞒不住了。
西山县衙,内宅
姚成树被身后的伤折磨着,从噩梦中醒来。
刺啦刺啦的声音先在他的耳畔响起。他循声而望,视线里坐着一个萧成玉。
寒冷的天气里,屋里屋外总显得格外安静,没有虫鸣鸟叫,只有噼啪的木炭燃烧声和那有节奏地刺啦声。
萧成玉坐在灯光旁,身上搭一件厚实的长毛大氅。他穿戴还是白日里的模样,姿态放松地削着一根木头剑。
“醒了。”
萧成玉投过关注的一瞥,吩咐外面站岗的兵士,“叫厨房把灶上温着的粥端来。”
说到粥,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萧成玉调侃道:“这次不会派人往里放蒙汗药坑我了吧。”
姚成树咧开嘴笑了,“小弟哪儿敢哪。”
萧成玉直接戳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天你都敢捅个窟窿。”
“那是大哥谬赞了。”
兄弟俩相视一笑。屋内充满一种温情的家的味道。
粥端来了。
两人一个呼哧呼哧吃着烫嘴的粥,一个吭哧吭哧埋头继续削那柄木剑。
“家里有什么小孩子吗?”
木剑一般是行武的家里送给小孩子的玩物,萧成玉亲手削的自然意义更不一般,应该是送给关系极亲近的晚辈才是。可萧成玉未成亲,也更没有孩子。家中旁支的孩子也用不着萧成玉这般慎重相待,由此姚成树一时想不明白这是给谁的。
“成桓有个嫡长子,冬日里生的,十来天后就过生辰了,要是能碰上就把礼物给他。”
姚成树恍惚有些印象,似乎萧家档案里是写过的。
只是!姚成树突然想到萧成桓的那段‘浪子公案’,据说他娶的名门妻子带着儿子和他和离了。似乎还有传言说那妻子再嫁的是个玄国人。
“发生什么事了?”
萧成玉再一次为眼前这个少年的敏锐感到震惊。
“夹谷沦陷了!”
勺子放下了。姚成树震惊不已。
“梁将军马革裹尸。。。”
姚成树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药老他们,还有赵嬴他还活着吗?”
“程翰从漠北传回来的消息,玄国兵从夹谷进入,占领了一半漠北城。漠北的残兵据守在击鼓楼。药老自愿留在梁公子所带的残兵中救助伤患,程泗程老也在军中,教一些拼杀保命的功夫。赵嬴,他人就在击鼓楼上,说‘敌不退他不退’”
萧成玉知道姚成树心中是记挂着找赵嬴报仇,将这笔轻轻揭过,继续说道:“小程已经快马往就近的柳州,福州送信。如果有援兵赶到,至少需要十日。”
十日,玄国是乘胜追击,兵强马壮。本国残兵旧部去抵抗,十日守住漠北半城谈何容易。
“爹和大哥的意思呢?”
萧成玉削木剑的手一顿,避开了姚成树的目光。
“本来和你说好了,等西山的事安顿好,就离开这个地方到东海去待一阵子。”
他用了‘本来’二字,姚成树心里咯噔一下,落空了。
“我要是劝大哥不要去呢?”
萧成玉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姚成树放下粥碗,数道:“其一,大哥的身体支撑不了三日以上在马背上征战;其二,皇帝对萧家极为忌惮,他早就下过死令,没有皇帝的圣旨,任何兵马擅动都是要反。单单一个程翰调不来援兵;其三,无论成败,等待萧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