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一愣。
太监宫女生病,是否请太医,全在乎主子,主子不发话,太医没有私自上门诊治的例。
眉绣贸然提出来这样的请求,李太医立时尴尬起来。
眉绣见他犹豫,“扑通”跪在地上,“求求您了,月如在chuáng上昏迷不醒。若明日不好,就要送出去……”已是泣不成声,跪行几步,扯住了李太医的袍摆。
李太医白净的面皮涨得紫红。
小太监一怒便要踹开眉绣。
我急忙喊住了他,对眉绣道:“李太医前来诊病,你倒是把症状说说,哭哭啼啼得怎么让太医开方子?”
眉绣听出我的话音,忙止住泪,抽泣着道:“月如当了一晚上值,早上还没吃饭又在外面跪了半个多时辰,直到晕过去才被人抬回来。我刚才过去看了看,人还是昏迷着,身上烫得吓人。”
李太医仔细地听了,寻思片刻,提笔又写了个方子,道:“这个方子治标不治理,先用着试试……姑娘最好还是求了恩典请个太医来瞧瞧,不把脉总是不妥当。”
眉绣含着泪接了。
李太医走后,我问眉绣,“月如到底怎么回事?”
因着方才之事,眉绣没犹豫,擦了擦眼泪,道:“也是月如倒霉,本来伺候完皇上早膳就该换值了,张禄突然进去说风华厅的太监打扫时,在雪里捡了个荷包。皇上看见荷包,不知为何就发了脾气,让人立马叫庄王。月如收拾杯碟时,不小心声音大了些,皇上就让她滚出去跪着了。”
我有些明白了,定是昨夜有人趁乱将荷包埋在雪里,今晨雪化了不少,荷包自然就露了出来。那样jīng致的荷包,打扫的太监不敢私留,遂一层层报到皇上这里来。
这荷包,到底是不是平王让人绣的?
☆、34玉清宫
正与眉绣闲话,听到有人敲门,却是小太监抓了药来。药分两包,上面各附着一张纸,如何用法,有何忌口,写得很清楚。
李太医是个极仔细极妥当的人。
眉绣自动请缨去煎药。
朝云紧接着闪了进来。
有大半个月没看到她了,乍见面,又看到她青紫肿胀布满冻疮的手,眼眶便有些发热。
朝云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笑道:“我挺好的,幸好有徐姑姑配得香脂,只生了冻疮,你没见别人的手,都裂了口子还不照样在水里泡着……你倒是受苦了,在皇上跟前伺候,很难吧。”
一句话,勾得眼泪“唰”地涌了出来。
想起巧云不过捡起一张纸片就被砍了手,想起跪在地上等待审判的煎熬,真是百感jiāo集,五味杂陈。
朝云掏出帕子替我拭泪,“大过年的,给你说件开心的事……顾兰的嫁期定在二月初六。如今夫人让家里针线上的教她女红呢。”
上次沈清进宫曾提到顾兰在沈府待嫁,看来这是真的了,杨将军真的要娶沈家的下人。
我顿时止了眼泪,问道:“顾兰果真与杨将军的前妻很像?”
朝云思索了一阵,“我没见过杨将军的前妻,倒是三年前杨将军家的一双儿女到府里来,他那大公子的眉眼还真跟顾兰有几分肖似。”笑笑,续道:“顾兰是有福之人,去了杨家是填房而不是妾。”
两人正说着,眉绣端了药进来。朝云忙接着,小口chuī凉了,一勺一勺地喂。
喝过药,倦意上来,朝云看我疲惫,叮嘱几句就走了。
朦胧中听到有人压抑着哭泣,疑惑地睁开眼,看见眉绣正拿着丝帕拭泪。
我吓了一跳,开口问道:“怎么了?”
眉绣没料到我醒了,被唬得一愣,方道:“没事,刚才看过月如,范公公到底请了太医来。太医说幸得昨日喝了药,清了热毒,否则……”
原来,她在后怕。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挣扎着起身。
眉绣忙过来扶,“辰正了,厨房里给你留了饭,我去端来。”
“不用,我自己来。”我拦住她,“睡了一觉好多了。李太医的方子很管用。”
眉绣笑道:“你这觉可睡得沉,夜里唤你吃饭,硬是没叫起来。”
洗漱罢吃过饭,见眉绣换了衣裳像要补觉,就关了门往前头去。
行至御书房门前,平王恰从里面走出来。
我行过礼退至路旁,他却勾勾手指,“过来。”
过去?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
我疑惑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