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心忽然上前一步说:「我来抱他。」
小僮松开了手,盛心把盛宁稳稳的抱了起来,那珍重的神情彷佛是托住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
林三公子似乎瞧出些什么来,但是他却一言不发。
小六净会招麻烦,现在这一个可以说是历次离家惹的麻烦中之最棘手的一桩。就算盛心的言语有所隐瞒,但是能把这个烫手山芋接走,林家上下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会去多探询追问。
轻轻的把最后一层纱布揭去,看着新生的柔嫩肌肤,盛心松一口气,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好了。」
并不是对自己的医术和调配的药物没自信,只是……关心则乱。
盛宁微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盛心的手指轻轻按压,小心的问:「还疼不疼?」
盛宁摇摇头。
一旁的小僮笑着说:「公子太小心啦,这些天总是问个不停。」
「你自己摸一下看看啊。」
盛宁抬手蹭了一下腿上新长出的皮肤,点了一下头。
「疼还是不疼?」
盛宁终于说了短短的一句话,只有两个字:「不疼。」
盛心露出满意的笑容。
反复纠缠也只不过是想让盛宁开口说话。
从盛宁伤势渐渐痊愈,身体也被他调理的一天天好转,但是整个人却沉默之极,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要不是盛心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还会怀疑盛宁是不是得了什么暗疾,又或是伤了嗓子,没办法开口说话。
「师兄,你尝尝这个汤,我熬了半天呢。蹄膀和花生huáng豆一起煮的,你以前给我煮过,你还说吃这个对皮肤有好处的,我当然没有你手艺好……你尝尝看。」
热气腾腾的汤舀到了嘴边,盛宁张口喝了下去。
「怎么样?怎么样?」
盛宁舌头卷了一卷,「没放盐。」
「哎哟,我真忘了,光注意火候了,放明矾的时候还以为已经放过盐了呢。」
其实是有意的没放。
盐罐就在一边,盛心捏了一撮盐,转头问:「够不够?」
盛宁点点头。
盛心把盐撒进汤里,搅了几下,又捏起一撮盐,「再放些吧?」
盛宁说:「不用。」
「师兄,你的伤也好了。我听林家那小子说,你这几年都在做汤面,那手艺不消说一定是炉火纯青了。什么时候你觉得身上有劲儿,给我也做一回汤面吃吧。」
这回盛宁不作声。
一边的小僮跟随盛心已经三年,这些年中,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知道见了多少。
但是公子的这位师兄他却不曾见过。而且就现在盛心的态度来看,这位师兄的重要性显然是不言而喻。
汤喝了几口,盛宁转过头去闭紧了嘴,示意不肯再喝了。
「我知道我肯定煮不好,我只会煮药,可不会煮汤。」盛心把汤碗放到一边,端过一杯茶,「喝口水吧。」
盛宁摇摇头,说:「多谢你尽心尽力替我治伤……既然现在伤也好了,我也该走了。」
盛心端茶的手在空中僵住了,「为什么,师兄你想去哪里?」
盛宁疲倦的闭上眼,「去我该去的地方。」
盛心小心翼翼的说:「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不要这么急想……你这些年都没好生调理,还吃那种对身体不好的易姿丹,七伤八痨的,这么短短的时间怎么可能调理好?」
盛宁不说话。
盛心蹲在他的身前,头轻轻的向前低下,靠在他的腿上,「师兄,你在恨我,我知道……可是,你的身体要紧。先让我把你治好,行吗?什么事,都可以留到以后再说。」
盛宁闭上了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盛心不敢再说什么,站起身来,招呼两个小僮将躺椅抬回屋中去。
那两个孩子显然武艺不错,盛宁虽然瘦,但是连人带椅也有百十来斤。那两个孩子一人拎着椅子一边,毫不费力就将椅子抬了起来,轻轻松松的搬进了屋里面。
这是一间竹制jīng舍,窗子敞亮,陈设jīng洁。
这间房一直是盛心一个人的天下,两个小僮也不能在这里进出。
但是现在却腾了出来让给盛宁,还是生恐他住的不满意。两个小僮心里不是不奇怪的,但是,他们当然不是那种看不出眉眼高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们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