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下,朝前走去,路过花厅时,不意听到玉映与她母亲的对话,“娘,您说姑母亲自为女儿挑选的夫君,真的会对女儿好一辈子吗?”“那是自然,你是徐家唯一的嫡女,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不光你的夫君,你婆母一家都会对你好的,若不然,你姑母,姑丈可都不会答应。”
若漪透过窗口看向厅内,玉映靠在夫人身侧,母女二人兴致高昂地说说笑笑,在她们手边是一箱箱光彩夺目的珍宝首饰,珠玉奇玩,几个宫里来的内官陪着笑脸,对照着礼单,如数家珍地为她们详解名目。若漪不用想也知道,那些礼品定是姑母送与玉映大婚的陪嫁。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隐忍着,悄然无声地返回自己房中。
转眼已至皇后生辰。碧瓦飞甍,雕梁画栋的坤宁宫笙歌处处,好不热闹。朱棣下了朝径回中宫后殿,妙弋正端坐镜前妆梳冠戴,忽从镜中看到那一袭明黄耀目的龙袍。也不知他在那处停伫了多久,她忙搁下手中的鸾凰钗,起身笑迎向他,朝他敛衽一礼。
骤然之间,毫无预兆地,妙弋突觉目眩头晕,一阵地转天旋之感。朱棣察觉到她的不适,疾步向前稳稳接住她,扶她靠在自己肩上,转首急令近侍速请御医前来。妙弋斜倚榻床将息半刻,渐渐恢复了些精神,她安慰身旁神情焦灼的朱棣道:“方才不过一时头晕,现在已无事了。”
他的言语间却透着紧张,道:“还是小心为好,御医即刻便到,你别乱动,再躺一躺。”
话音刚落,三宝引御医一路小跑而至,御医尚未及拜叩见礼,朱棣已起身,免去他御前跪拜的缛节,嘱他尽快为皇后搭脉看诊。御医一刻不敢耽搁,隔着纱帐娴熟地请脉诊察,片刻功夫,胸中已有论证,他喜眉笑眼地向帝后奏禀道:“微臣恭贺陛下,恭贺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啊!”
朱棣闻听,简直喜出望外,可他转念一想,又不无担忧地问道:“既是喜脉,皇后为何会有晕眩的症状?”
御医回道:“娘娘平素身体康健,偶有晕眩之感乃孕初期常见之征象,请娘娘多加休息,避免操劳,微臣再开一副安胎药,送与娘娘煎服。”
朱棣这才放下心来,在榻边面对着妙弋坐了,喜不自胜道:“可巧在你生辰之日得知怀上龙胎,当真是好事成双。方才御医之言万万不可忽视,且得好生将养才是。”
妙弋眼帘半垂,笑着道:“是啊,没有想到,能够再次有孕,这一胎是上天送给我们最美好的礼物。”她想了一想,又道:“我们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但愿这次会是一位公主,你说呢?”
朱棣频频点头,笑揽她入怀,道:“我也正有此意,这两日可得好好想想,该给我们的小公主取个什么封号才好。”
坤宁殿上,前来为皇后庆生的宾客已是座无虚席,殿内舞乐一场接一场次第上演。眼看日高三丈,茶过几道,仍不见帝后驾临,席上众人茫无头绪,有的已在窃窃议论起来。若漪排在女宾末席,坐在她身侧的,便是被她私自领入的宣威将军夫人吕嫣。她略显紧张,间或偷觑吕嫣一眼,这个节骨眼上,帝后越是晚至,她越是觉得事有败露。吕嫣知她仓皇畏怯,心中冷笑不止,掩口低声对她道:“莫要发慌,专注看舞,一切依计行事。”
这边厢,妙弋已服过安胎药,换上皇后燕居冠服,晔晔照人地立在朱棣面前,他端视着她,眼中自然流露出倾心爱慕之色。蓦地,他想起妆台上那支鸾凰鬓钗来,随即取过,亲手为她簪插端正,关心道:“皇后生辰普天同庆,可眼下你有了身孕,身子愈显娇贵,稍后生辰宴上,若觉乏力不支,便将这红宝朝外的钗头往前转动半圈,我一见你将蓝宝向前,就立刻罢了筵宴,送你回寝殿歇息。”
朱棣的体贴入微令妙弋暖心又暖意,她点头而笑,道:“我听你的。”
正午时分,永乐帝后携手同至筵宴,列席宾客共祝皇后生辰之喜,盛赞帝后情笃意深。吕嫣从席间窥视殿上,所见尽是朱棣对他的皇后闭口不言也可宣之于众的深情。内臣贵眷滔滔不绝的恭维之言,舞乐名伶层出不穷的演艺绝技,更无一件可入得他眼中心上,他满心满眼都好似被妙弋占据。吕嫣妒恨万分,她恨荆韬,恨朱棣,更恨徐妙弋,凭什么她成了万众仰望的皇后,多少年过去,她越加雍容尔雅,仍在独得朱棣的偏爱专宠,而她吕嫣却家道中落,成了一个可悲的弃妇!她越想越气恼,将手按放在藏匿折扇的衣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