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匕首,狠狠地戳入自己的心脏。
飞溅出的鲜血泼洒在我脸上,他的血液是滚烫的。
“我死也不会……沦为深渊的走狗……!”他恶狠狠地盯着卡密拉,笑出了声。鲜血从他齿缝中溢出,染红了嘴边的绷带。此刻的奥斯卡比深棺中爬出的木乃伊还要狰狞可怖。
“好啊,那你就去死吧。给你的小男朋友一会道别的时间。”
奥斯卡颓然地跪倒在地。我连忙蹲了下来,扶住他的身子。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蠢,把后背全部暴露给恶魔了啊!”他呛出一口鲜血,眼睛中的绿色有些黯淡,“喂,你可别觉得欠我什么啊,要不是你的十字架碎了,我肯定会把你胸口的那一个扯下来用来破解幻术的!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做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事了!”
“咳……咳,你……你八成也没办法活着出去了。该死的,我怎么死到临头……却想着要提醒你,别忘了你和安吉的约定啊!”
“哈哈,不过,哪里有什么下辈子……就算有,也没有人会认出我这个没有名字没有相貌的人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近梦呓,夹杂着深沉的喘息声:“不过呢,死之前身旁还有个队友,也不算是孤单吧。”
“真有下辈子的话,你这家伙还会记得我吗?”
没有更低更细的声音了,他半闭的双眼里只露出浅浅一弧绿色,像是死寂的水潭。
现在,树下,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树下有一颗孤独的心,被老天忽视了。
“……他们的舌头像蛇一样狡猾,真一句、假一句,真真假假,恨不得能把它割下来,嘻嘻。”
毫无防备地,有人突然扣住我的下颌,粗暴地伸入我的嘴中,捏出了我的舌头。我仍兀自震惊的那一刻,有刀光一闪。
“卡密拉大人,现在他就是不会说谎的好看男孩了。”
“呜呜呜——!”意料之外骤然爆发的剧痛仿佛滔天巨浪,我捂着嘴痛到撕心裂肺,无可遏制地大声咆哮,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舌头被割去后口腔内的鲜血喷薄出来,淹没过我最后一丝理智。所见视野内皆为粘稠的红色,有什么冰凉湿滑的液体顺着脸庞滚滚滑落,光泽可鉴的大理石地面上,开出血色的花朵。
那好像是真的血色的玫瑰,它们没有丝毫犹豫地从地面上生长出丛生的茎叶,又分解成刀刃一样锋利的红色叶片和无数锥形的尖刺,呼啸着钉向我身后。
我听见似乎是加斯的一声闷哼,紧接着是□□被切割和打穿的声音,酥麻到让我全身舒畅,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在为解除限制的嗜血而狂欢。
“这能力——你为什么会这么精准地控制血液?”是卡密拉诧异的惊呼,不过那都无所谓了,我究竟掌握什么能力、我是谁、我想做什么,这些都不重要,就让我压抑已久的本能来决定一切吧。
“难道你真的是德古拉的儿子!那张脸,那眼睛的颜色——”
我抬起手,看到皮肤因为不断失血而变成接近死人一样的灰白,大量的失血让原本属于人类的神志已经模糊,但是属于恶魔的那一半却异常兴奋。
红色的视野里,卡密拉不再保持着自己桀骜放纵的姿势,认真对战的姿态让她褪去了几分魅魔的妖艳意味:“竟然有身为血奴的人类女性愿意为他生下孩子……”
然而空气中另一抹锋芒毕露的血腥刺入战局,如同军刀一样凌厉的杀意瞬间让我有了一刹那的惊惧,甚至没来得及控制起一地的鲜血形成护盾,就被从天而降的巨大威压压垮了身子,无力地趴在血泊中。那些原本随我念动的血液皆数脱离控制,反而形成坚韧的血色藤蔓缠绕住我的四肢,让我动弹不得。
是德古拉的力量!混乱之中我只能想到那一个名字——那个被冠以暗影之王的称号的、我的父亲。
属于血族的本性被逐渐压抑,属于人类的那一半虚弱再次占据了我崩溃边缘的身体,让我绝望、让我感受到从内脏到表皮无所不在的痛楚和冰冷。
因为……我就快要死了吧……
“卡密拉,退下。”我听到一声怒喝,那个妖娆的身影就立刻化作烟雾散去。
意识即将溃散之际,我听见德古拉的靴子踢踏着光洁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走近。
“你叫什么名字?”他似乎是蹲了下来,声音近在耳边,我都能感觉得到他冰凉的呼吸。
我用残破的肺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再多聚集一些空气,拼了命的想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