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他在跪拜前想:何不为我自己也许愿,让我能娶了冬儿。
但到讲经堂和藏经楼时,万青仍然继续为冬儿许愿。
此时大约辰时三刻,万青擦了一把额头与颈项的汗水,继续前往各个偏殿。
偏殿里香客不多,参拜时不用再排队很久。万青想:既然冬儿和我自己都已许过愿,该为阿爷阿娘和兄弟姐妹们祈福了。
进最后一座偏殿前,万青想到了影娘。嗯,为影娘也祈福一次吧。
等走出偏殿,巳时已过,阳光已经很毒了,被晒着走几步便汗流浃背。
万青走过几处问卦的地点,不料都围了几层人,万青只好在一处排队等候。
不料占卦和尚非常慢,等了好一阵子,只轮到了区区数人。
万青想:这不知还要等多久,算了,既然已知破解失眠之法,不必非要解梦问卦。
他离开排队处,才走几步,忽然发现不远处一位提着水桶的僧人似曾相似。
仔细辨认并确定无误后,他走上前道:“怀能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怀能抬起头,放下水桶合十道:“原来是万施主。真巧!刚才还和住持谈到你。”
万青略有些吃惊,一边抢过水桶,一边道:“济恩住持也来了?”
怀能道:“住持在那边僧舍,小僧出来打桶水,打算擦一擦满身汗水。”
万青迈进僧舍,见济恩正在打坐,施礼道:“万青参见住持。”
济恩睁开眼,回礼道:“原来是万施主。刚才路上还和怀能谈到你。”
万青脸色微红,道:“请恕小子当日顶撞之过。”又对怀能道:“多谢当日施药之恩。”
济恩道:“万施主了。我师徒二人路过弘农,想起万施主在此当差,便谈到你。”
万青心下稍安,随口问道:“二位师父是要去哪里?”
济恩道:“我们师徒从洛阳回来,在桃林寺暂且落脚,等凉爽些再继续赶路。”
万青不由道:“朝廷也真是!这么热的天派遣差事,也不说备好车马。”
济恩道:“不关朝廷的事,前几日在洛阳菏泽寺有高僧释经论道,我们师徒前去聆听。”
万青奇道:“住持已是得道高僧,怎么还去聆听别人释经?”言毕忽觉不妥,但来不及了。
济恩并不在意,道:“得道二字,老僧愧不敢当。我们出家人,毕生修行,只为悟道。可是佛法浩瀚无边,又有几人可以做到?”
万青怕又出言鲁莽,不敢开口,只有唯唯诺诺。
济恩见他如此,道:“此中原委说来话长,老僧想多啰嗦几句,万施主可有兴趣?”
万青忙道:“小子求之不得,只怕见识短浅,出言唐突,到时住持莫怪。”
济恩道:“我佛如来在天竺国创立佛教,自传入中土以来,或因受者根性,或因所处时势,或因修行偏重,分为诸多宗派,我禅宗是其中之一。”
万青点头,济恩继续道:“当年达摩面壁九年,创立东土禅宗,后人尊他为禅宗初祖;达摩将袈裟、食钵传于慧可,此为禅宗二祖;慧可再传衣钵于僧璨,是为三祖;僧璨再传衣钵于四祖道信,道信再传于五祖弘忍。皆有达摩衣钵为凭,后人并无争议。”
万青道:“这些小子略知一二,接下来六祖是神秀,七祖正是住持师傅普寂国师。”
不料济恩道:“万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到了神秀这里,衣钵却并未传于他,他也直言得衣钵者另有其人,也从未自称六祖,这称号是普寂国师后来尊加的。”
万青奇道:“那么,是谁得了达摩祖师的衣钵?”
济恩道:“是神秀的师弟慧能。在得了弘忍传的衣钵后,慧能一路到了岭南,后在曹溪开坛讲法。武后曾数次请慧能入京,他均托病未至。慧能的弟子中,大都安居南方潜心修禅,只有一位神会和尚,自行来北方宣扬慧能的禅法,于是引起北渐南顿之争。”
万青道:“小子在洛阳时偶然听人谈过南顿北渐,却不明其意,今日愿闻其详。”
济恩叹口气,道:“神会道,神秀一门主张循规修行,渐次悟道,故称渐教,虽与弘忍、道信一脉相承,却非达摩祖师本意,而慧能一门讲究不按常规,悟道于顿然,故称顿教,所谓‘直指人心,见性成佛’1,因此他们南顿才是禅宗正统,也即当年慧得衣钵之原因。”
万青暗自思索,觉得渐修与顿悟好像都有道理,但有了上次教训,不敢贸然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