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校尉冷笑道:“你不敢?那么是谁自作主张去抓贼?又是谁把长官气得暴跳如雷?”
王继元似乎毫也不紧张,道:“回禀校尉,是属下。”
陈校尉骂道:“混账东西!是不是以后也要骑我头上?”
王继元恭恭敬敬道:“校尉与他们不一样,属下怎敢对您不敬?”
陈校尉作势欲踢,王继元也不躲,陈校尉竟更加生气,接连几脚,将王继元踢倒在地。
王继元起身重新站好,陈校尉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扬言有过你一人扛!”
王继元平静道:“没错,这话属下讲过。”
陈校尉继续冷笑道:“这点心思想瞒过谁?抓住盗贼的大功,都归你一人,对不对?”
王继元仍平静地道:“若有功劳,先是将军、校尉的,然后是兄弟们的。”
陈校尉这才点了点头,道:“就这句话还他娘的中听。好吧,这次先放过你。”
他又转到万青身边,冷笑道:“万英雄,一举重伤三名贼首,武艺不错嘛。”
万青大声道:“将军和校尉谆谆教导,属下一刻也不敢忘记苦练,这才略有所成。”
陈校尉冲着万青吼道:“放屁!你平常练的都是啥?尽是江湖上的杂耍把戏!阵前厮杀的刀枪弓马怎不见你多练?还有行军安营、阵法攻略,你练了吗?学了吗?”
万青只能道:“是,属下知错,以后一定多学多练。”
陈校尉仍不罢休,吼道:“除了以前那点武艺,你他娘的还会啥?简直是个饭桶!”
万青满脸通红,只能重复道:“是,属下知错。”
陈校尉更加来气,继续吼道:“你他娘的只会念这句?”手上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有了刚才王继元做榜样,万青丝毫不敢躲,只能坚持着站直身体,从脑门、肩膀到胸腹,着实挨了好几下,军帽也被打落在地,幸好没打到面部。
陈校尉打累了停下手,像是稍微出了些气,令道:“捡起来。”
万青迅速捡起军帽戴好,等待着迎接第二轮的挨揍。
陈校尉望了二人一眼,继续骂道:“蠢货!饭桶!”
然后他转到二人背后,对众亲兵道:“是不是在幸灾乐祸?你们更加不如,窝囊废!”
众亲兵连大气都不敢出,场面一时显得很寂静。
趁此机会,万青偷偷瞅了一眼王继元,却见他表情甚是轻松。
陈校尉又转到前面,使劲盯着二人。时间稍长,万青忍不住向陈校尉撇过一眼,只见他确实面带凶狠,但奇怪的是眼睛里却像是有股隐隐的笑意。他急忙移开眼光。
终于,陈校尉清了清嗓子,从袖中掏出来两封信函。
他本打算拆开,但忽然改变主意,将信函塞到二人怀里,道:“一会自己念。”
言罢他不急不忙地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一排院墙后万,青仍是茫无头绪。
此时,背后传来几声轻笑,一名伙长用淮南话道:“都学会这一套了。”
万青正要打开信函,几名亲兵已走至近前,拱手道:“王伙长、万伙长,恭喜恭喜。”
万青张口结舌,那边王继元已满脸笑容,拱手称谢。
万青手忙脚乱地拆开信函,刚刚看清上面自己的名字以及“暂授伙长军俸,择时擢升”几字,顿觉一阵晕眩,身体向旁歪去,幸亏有几双手上来扶住。
恍惚间,耳边有个声音道:“万伙长,莫激动,兄弟们还等着庆祝呢。”
万青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拱手和点头,同时强力控制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那边王继元道:“麻烦哪位兄弟在外面饭庄定上几席?”
万青总算蹦出了一句话,道:“好,听王继元的。”
此后的时间,他一直沉浸在喜悦带来的冲击中。为了尽快适应昔日同伴的恭维和巴结,他不得不学着王继元的言行,使自己不要太出丑。
在饭庄里,架不住同伴们的劝酒,万青很快醉了,他根本记不清是怎么回去的。
第二天早上,等万青醒来时,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宿房内,周围空无一人。
他坐起来身来,头脑仍是晕晕的。他定了定神,忽然开始到处翻腾。
最终他在怀里找到那封信函,他用颤抖的手打开,默念一遍上面的每一个字。
他向后仰躺在床铺上,双手将任命书贴在胸前,隐忍多时的泪水从紧闭的双眼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