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样子。
等众僧不再发问,济恩忽对冯力道:“冯施主,近来对佛法可有领悟?”
冯力恭敬地道:“弟子虽出寺已久,却从未敢忘记本分,每日诵经念佛,乐善好施。这几日在寺中聆听诸位师父诵经,深觉所做尚有不足,以后当更加勤勉。”
济恩摇头道:“老僧不是问这个,是问冯施主对佛法参悟。”
冯力脸色微红,道:“弟子自知未有慧根,才离少林寺而还俗。这些年得佛祖菩萨保佑,也算为佛门挣得些许名声,没有辜负寺里诸位师父期望。”
济恩道:“少林寺乃达摩祖师禅定、传道之所。在那之前,达摩祖师先至南朝,见梁武帝4曰:陛下虽造寺、度僧、写经无数,却无功德,皆是有漏之因,种人天善根而已;看似有,其实没有。冯施主,可知此话何意?”
冯力不知如何应对,面现窘迫。群雄面面相觑,想帮忙却无从入手。
万青见状,怕接下去冯力会更加难堪,于是壮起胆子道:“恕弟子冒昧,愿抒浅薄之见。”
所有人的眼光都瞧向了万青。济恩道:“施主但讲无妨。”
万青清了清嗓子,道:“梁武帝身为帝王,应该以天下苍生为念,消弭兵祸,安居百姓。如此才是最大的功德。可是南梁在他治下,朝政废弛,民不聊生。纵然他修再多寺院、抄再多经书,也难以抵消侯景之乱造成的恶孽。”
济恩沉思片刻,道:“施主之言,颇有些新意。可否再详述一二?”
万青道:“梁武帝笃信佛教,本是好事。只是他把慈悲之心,用于对奸恶网开一面,导致宗室权贵横行无忌;他数次舍身入寺,耗资数亿,最终遭殃的是百姓。因此侯景叛乱,贫民争相归附,而诸王按兵不动。武帝不仅身死国灭,连累苍生惨遭涂炭,如此当然是功不抵罪。”
济恩神色未变,道:“老僧冒昧相问,施主是从何处听到如此高论?”
万青回道:“住持休怪,这只是在下平时听人诵经时想到的一些粗陋之见。”
济恩微微一笑道:“如此讲来,施主也是精通佛法之士?”
万青忙道:“不是,不是。弟子出生于安西,从那里到长安,一路寺院林立,佛教盛行不亚于中土。来往行人商旅,常感世道艰难、前途未卜,故而信佛者众多。耳熏目染下,弟子略知皮毛。不过弟子认为,与其求佛祖、寄来世,不如靠自己、重今生。”
这话引得群雄中多人点头,甚至出声道:“可不是嘛。”
此时,群僧中有人道:“万施主虽然观点新颖,却答非所问,多有误解。”
众人的目光又齐齐转过去,原来是怀能。
济恩道:“怀能,那由你试解达摩所言何意?”
怀能双手合十,道:“当时梁武帝问何是真功德?达摩曰:如是功德,不于世求。意即武帝执着于功德,实为求虚妄之名,距离见识本性还相差很远。”
一直未出声的冯力忽道:“弟子明白了。诵经、布施本是平常之事,弟子却沾沾自喜,一样是为求虚妄之名,而非为见心见性。”
济恩这才颔首道:“冯施主能明白就好。”
见冯力已解围,又是怀能驳斥自己,万青忙道:“师父所言极是,的确是弟子误解了。”
济恩笑道:“万施主所言,也合情合理。”
然后他又对冯力道:“冯施主既已统领河北河东武林,确实不宜再用佛家戒律要求。不过,还请以冯施主梁武帝为戒,切勿纵容下属,危害百姓。须知因缘果报,莫要悔之晚矣。”
冯力恭恭敬敬地道:“弟子谨记教导,以后一定约束他们行为。”
济恩道:“施主心有大志,老僧不敢阻拦。现有一首《插秧诗》,施主可愿一听?”
冯力先是一愣,忙道:“弟子洗耳恭听。”
济恩点点头,吟道:“
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心地清净方为道,
退步原来是向前。”
万青跟着默念了数遍,此诗看似字意浅显,却又回味无穷。
只听冯力道:“住持之意,是要弟子以退为进么?”
济恩笑道:“施主为何只关注进退,而忘记‘心地清净’?”
冯力默然无语,济恩也不再多言,对众人道:“今日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万青与祁三回僧舍后不久,一人来传话道:“冯首领吩咐,明日早早起来,随师父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