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恭行!你别以为仗着家里有几分薄财就目中无人起来,也不想想不过是个没落的氏族,还敢在这里叫嚣?”被称作顾公子的人大声疾呼道。
我讪笑着,依我看来,他的目中无人的行为更甚,他同行中似有人认得了先生的身份,已经在一旁劝慰,结果他不止不听,还拼命的火上浇油,得理不饶人,尽是满腹诗华,亦无用武之地。
袁恭行冷笑一声,轻蔑道,“区区薄财?那自入不了你顾三公子的法眼,那就请移玉步,我这小门小户,装不下“您”这尊大佛了!”
“你!”顾某人气结,伸起手很不礼貌的直指着袁恭行,宽大的衣袖如同主人般没有底气的晃动着,“信不信我叫父亲封了你的店,让你再不得在京中营生?!”
袁恭行笑得更为狂妄,不把他的 放在眼里,比了个请的手势,“请便。不过,你不妨回去告知令尊大人,你今日得罪的是谁……”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先生给他一个轻微说不的颜色,可是他故意忽视,继续说道,“当年‘仲孙静月’先生文才武略闻名邑宁,一篇《无为治》冠绝天下时,你不过只是个奶孩子,还哭爹抱娘的,如今一朝得志,竟然连先生都不放在眼里,若传了出去,怕是你顾家面上无光,让天下文人不服!”
“仲孙静月?”顾大官人听到这四个字,如雷贯耳,霎时愣了,目瞪口呆的看看袁恭行,又看看一直满眼平静的先生,嘴张嘴合,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直到被身旁的友人拉走也不自知。
而其余一直抱着看热闹心态袖手旁观的所谓文人,此时竟舔着脸走上前来一一作揖跟先生问好,无非是说什么,“久仰先生大名啊……”诸如此类不咸不淡的话语。
仲孙先生还很有风度的回应了,不过笑意不达眼底,心如明镜的先生,自是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的。
最后还是袁恭行出来圆场,打发了那些人。
终于,耳根清净了。我满心欢喜的松了口气,碰巧对上了袁恭行审视的神色,我不好意思的偏过头虚伪过去。在这里,似乎谁都是人jīng,只消一个眼神,就能把我看穿,让我无所遁形。
袁恭行没继续深探,只笑着问先生,“先生在京城可有落脚处了?”
“还没,我们打算找个店家先投宿一夜再做打算。”
“那先生不如来寒舍屈就几日吧?”见先生对他的提议一脸的犹豫,他又说道,“放心,先生何时要走,晚生定然不会阻拦,难道先生还不相信敬为的为人么?”
“那倒不是,别忘了,你的表字还是我取的呢!如何信不过,只是怕太叨扰府上了!”
“哪里会?若我父亲见了先生,定是眉开眼笑的!”袁恭行笑道。
“令尊身体还健朗吧?已有十多年未曾拜见,倒是我唐突失礼了!”先生带着歉意的说道。
“还好,就是腿脚不利索,你也知,当年的那一箭,他……哎,今日是个高兴的日子,不该提这些恼人的事。先生就别再推辞了,走吧,我已叫人备了马车了。”他有些请求的看向先生,与先前凌人的样子不同,在经过我身边时,还有礼的说道,“沈姑娘也这边请吧!”
于是,我和先生就不再推辞,上了印有袁家徽记的马车,缓缓的朝前驶去。
本来袁恭行是与我们同行的,结果到半途的时候不知收了个什么信息,继而抱歉的看着我们说道,“本来我该亲迎先生回府的,偏巧有家铺子出了些状况,还必须得我赶去料理一番,所以……”他带些忐忑的望着先生。
先生体谅的淡笑,“你有正经事就先去忙,我们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去吧,我可没教过你做事畏首畏尾的,要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沉默不语,既是小店铺的事,何须主人亲自出马,料必是极为棘手又不方便与我们说罢了。先生比我jīng明,不会看不出这一点的。
“那晚生告辞了!”袁恭行一抱拳,转身就要离开下马车,可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说,“晚生已差人先行回府禀告家父,还有打点好一切,先生尽管当作是在自家,别拘礼。”
“嗯。”先生浅浅的应了声,又挥挥手,袁恭行才放心的下车。
在马车跑动前,我还听他仔细的吩咐着家仆一些注意事宜。从种种行为看来,他是真的很在乎先生的。我不由得又一次打量着坐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
是如何一种召唤力,让一个文静淡漠的人得到如此之多的应和和尊重的?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也许我的目光太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