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没有扯谎, 他确实遇到过。
就在一周前,梁昭出差期间,他去应酬时遇到的。
公司给某家新生品牌做风险评估与分析, 初步拟定后, 对方请顾铮喝酒。去了才知道,背后老东家原是赵先生,顾岐安过命般的好兄弟。
早听说那赵聿生是个刁主。百闻不如一见, 见客的场合,他老小子伙着一群人在打牌。堂倌来引见, 赵某人才徐徐起身,烟还在嘴上,怠慢地来和他握手。
顾铮目光微微错开,就瞧见对家的顾岐安,搬风了, 后者胳膊轻淡搭着椅把手, 回应的视线被呼出的一口烟雾吹花开。
神情挑衅也惫懒。
顾铮忽地笑道,“究竟是世界太小, 还是, 有什么媒介中间人牵绊着我们总是冤家路窄?”
赵聿生不厚道地卖友, “顾总来得正好。我们几个都念呢,念这厮今天手风太好,把把稳赢, 还全不给人坐庄的机会,”说着睇向顾岐安, “所幸他小子赢钱要跑路了,三缺一,你怎么说?”
顾铮说恭敬不如从命, 但是,“顾先生,先借一步聊聊?”
“聊什么?”
“必然是你感兴趣的话题,或者人。”
隔着牌桌,两厢四目相接片刻。顾岐安捞起椅背上的风衣起身,挽在手臂上,也没说行不行,就径直错开顾铮出门去。
去到大堂吧台,赢钱的人来会账台费和茶水。咬着烟低头翻钱夹的时候,顾铮悄然来到他身边,“这年头出门带现金的也是少数。”
嘴上说现金,其实余光瞥的是他光秃秃的无名指。顾铮不无落井下石之意,“怎么这么快?明前还好端端地,这下说离就离。”
顾岐安不耐烦,“你很闲?”
闲到嚼舌别人的婚姻。
“我当然不是因为闲,而是因为梁昭。”顾铮半点不恼。同性看同性最有准头,他看出有人气急败坏的征兆,心想真有趣。梁昭如今有两把刷子啊,勾得一个个男人魂牵梦萦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我对她余情未了。”
回答的人十分坦白,甚至直言,“从前碍着你们有正当合法的夫妻关系,碍着所谓的道德枷锁,有些话不方便透露。现在就不同了。你可能不信,其实顾某此番重回公司,原因之一也是她。
因为她在这里。”
顾岐安颌面微微一紧,下意识厌恶起这厮物化女人的高姿态,“道德枷锁?”他轻哂,即刻偏头乜向顾铮,“这个词能从你嘴里堂而皇之地道出来,属实是我想不到的。”
顾铮这才听出来,他知道,知道梁昭曾经被迫当“三”的前情。
“还是说,顾总所言的道德枷锁,是指女人就可以屡次被你陷害当歹人,而你,坚决不会去破坏别人的婚姻?是吗?”
如此双标乃至下作。
“顾先生不必这么伟光正。道德层面的事,也无需你来指摘,”顾铮面笑心不笑地拨拨腕表,“我要当初不放手,还真没你什么下文了。”
是的,此言甚矣。即便都说感情不谈什么先来后到,但这东西还真讲究个机缘巧合。早几年顾铮不答应离婚,选择继续和梁昭纠葛,现如今的顾岐安就连个路人角的咖位都轮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梁昭头一次负气跑回娘家的时候,顾岐安找过来,会和她说:如果我当年在谭主任的葬礼上多和你说几句话。
那么,谁先谁后的次序就另说了。
顾铮说,到底我比你多了解梁昭些。她是我一手栽培并锻造出来的。
姑娘就这个性子。你说她烈吧,顺毛捋一捋又能乖顺起来;说她乖吧,一点不如意她就能跟你急,八匹马都拉不回。
大约长得好看就是活该任性些,怎么着都是对的。
“她父亲去世之后,才过头七,正巧收到公司的面试邀请。面试官也包括我。那可是校招前优先投递的简历,别人求之不得的。结果到头来她迟到了,一群人干巴巴等了她半个钟头……”
姗姗来迟的人真诚道歉但死活不谈是因为给父亲治丧耽搁了。直到顾铮看见她胳膊上的孝章,“是了,就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过来面试还别着孝章……但也不瞒你说,顾某当时一眼就被她吸引了……”
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