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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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人未全归,檐下就会留盏钨丝灯,一眨一眨地。这是陈女士的习惯。

她下午才接到女儿电话的,说要领姑爷回家里吃饭。那会儿陈女士刀都提手里了,咔咔给鳜鱼开背呢,可不得了,你这一出是叫我高兴还是无语呀。于是就着电话把女儿臭骂一顿,“哎!你做事就这么不成文呐,屎到边上了才晓得脱裤子。早点说会死,二十九的晚上你叫我上哪买菜买酒去?”

在婚姻观上,陈瑛还是比较传统。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认定了年饭该在婆家吃,进正月才回娘家来。自然猝不及防,饭菜只备了和老母亲的份。可是呢,心里也窃喜,姑娘还想着这边,没有一过门就成了外人。

嘴硬心软的人才撂下电话,就把冰箱存货吃不够般地拿出来,哪怕年三十紧巴些,也不能慢待了女儿女婿。

陈昭善迎着灯火进门之际,就从厨房纱窗看见煨汤的砂锅,以及妈妈忙前忙后的身影。

她卖乖地喊了声,陈女士不应;顾岐安跟着追一声,陈女士冷哼。

灶台上文火慢炖着黄豆猪脚汤。陈瑛乜门外二人,汤勺一丢,喊昭昭,“想吃就自己来,真当我伺候人的命!”

“好好好,自己来,”陈昭善难得嬉皮笑脸,脱下大衣外套,“你当然不是伺候人的命呀!阿拉陈瑛一辈子都是小姐的好吧。”

说完作势要下厨。谁知顾岐安已经脱了外套,衬衫袖口打散着,拦住她说我来。他倒是突然有了觉悟,或者说,作为“姑爷”例必要对丈母娘献媚迎合。一个成功的已婚男人未必要对妻子有几分殷勤,只要能流利地维稳丈婿关系。反过来已婚女人同理。

而作为“丈夫”的他,陈昭善清楚得很,一年365天这人能有5天摸灶头就不错了。

陈瑛有些受宠若惊,“噢哟,你来做什么!捉手术刀的手可得好好保护着来,烫坏了我赔不起的呀。”

“这年头,捉手术刀的手很多,坏了一双还有一双。早比不过女人的手矜贵了。”这话听着受用,陈瑛等姑爷洗好手,把勺子让给他。

顾岐安站到灶台边,一身精致款款的商务打扮,浴在一屋子油烟里,两个字概括:违和。

陈昭善在心底掀白眼。

老太太在客堂间的藤椅上躺着。82的人,一年到头除了痛觉温觉其他都不中用了,耳朵更是顶不灵光。陈昭善喊她半天也听不见响。

唉,只能凑到边上对着叫唤,“就这样您还又听评弹又听郭老师讲相声呢,听了个寂寞吧?我帮您关了哈,外孙女想陪您说几句话。”

说着,就去揿那两个收音机。评弹息声外婆没反应,叫郭老师闭嘴老太太当即不乐意了,醒豁着眼,念念有词地怪昭昭,干嘛干嘛,正说到最好笑的地方呢!你个臭囡囡。

嗐,你也摸不清老小孩的脾气。开着浪费电源吧她在瞌盹,上手要关吧又哼哼唧唧不干了。老太太也是好热闹的人,偏偏这一辈子都是“火车站月台”的命,一列列火车地送人走,人到站了又如何?短暂停顿而已,过后还是要走。

陈老太太祖籍南京,其他女儿的小辈也是各有生计,小时候筷子握太长嫁远了。只有陈瑛离得最近顾得上她。这不就趁着过年把人接过来,说是住上个把月,其实陈女士的打算是,干脆您老也别回去了。留下来我们娘俩互相有个照应。

老母亲死活不肯的,“别看你现在三分钟热度,有劲得很。将来我吃喝拉撒全不能自理了,你要嫌我老不死的,要恨不得刨个坑就地把我埋了的!寿则多辱,老话准有理。”

眼下,陈昭善就接棒妈妈的说客身份,“外婆啊,这个,南京的空气比上海新鲜点个是啊?”她是会讲江淮官话的,略懂皮毛。确切地说是有人教过她。

时不时在家里冒两句,顾岐安听了还说她学得挺道地。但也没问从哪学的,毕竟濮素是南京人,她娘家也算。

老太太努嘴,“嗯呐,那可不!”

“但是南京有新鲜空气,没有我呀。”

“又来了又来了,”外婆随即识破,“你们娘俩一个德性!”

“别气呀,我们也是好怕孝敬不到您。您不想昭昭,我可一年四季都在想您,但是想归想,工作又丢不开手,老是请假请假会把钱扣光的,扣光了连去南京的车票都买不起了。来上海就不一样了呀,我每天两条腿一二一地就能去看您。”

老太太一哼,无可无不可,倒是说你这张嘴啊,油腔滑调地,跟谁学的呢?

陈昭善还没接话。她自己先说:“不是和姑爷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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