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男儿更衣,哪里懂得下手的轻重?
只是落在沈放眼里,就是她不满他昨夜把她双手缚起来,在借机使小脾气。
他心中无言,左右上辈子,也习惯她每次替他更衣,都把腰带系那么紧了。
皇帝一出宫门,外头小太监立马迎上来,引他上轿撵。
宫墙朱红,熹光照射。
小太监嬉皮笑脸道:“陛下在姜美人这儿安歇得可还舒坦,奴才好久没见陛下龙颜如今日这般愉悦过,想来是姜美人很讨陛下欢心?”
沈放头上压着罩顶的乌云,冷冷地瞥他一眼:“你干爹呢?他今日怎么不来?”
荣福听他提起荣允,挠了挠脑袋:“干爹身子骨越发不好了,腿疼得不能下床走路,让小的来替他服侍陛下一段时日。”
沈放点点头,阖上目欲休憩稍许。
又听下头荣福喋喋不休道:“陛下昨夜真乃龙虎精神,蛟龙气势,奴才在外头守夜,就听见姜美人莺啼连连,娇声直呼喊饶......”
四面抬轿子的小牌子,听到这话,憋笑憋得脸色涨红,抬轿子的手险些没抬稳。
沈放睁开眼:“你要是不想伺候了,可以直接说。”
荣福立时抿嘴,倏而道:“瞧奴才这嘴,忒不中用了,太贱了,奴才把它给撕碎了!万岁爷爷你别气了!”
沈放手撑着额头,默不作声。
荣福瞧见皇帝这样,便知马屁没拍错,毕竟天下可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威猛气势。
他回头,望了一眼原来越远的昭仁宫牌匾,心中啧啧。
看来干爹所言不虚,这后宫真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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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变不变天沈放不知道,前朝快要变天,沈放倒是清楚的。
“陛下,还请立中宫皇后,后位空悬一年有余,大周朝后宫无主,祭祀、朝庙、宫会,多有不便,还请陛下择良家女,立为中宫皇后。”
“还请陛下立后!”
“请陛下立后......”
沈放背靠着龙椅,视线从折子上移到下方,想看看是哪个老东西闲得没事提这话。
不一会儿,满大殿已跪了一大半,乌泱泱一片,阳光在他们背上照出金光。
剩下没跪的,那大都是与皇帝关系好的武官,晓得皇帝的脾气。
沈放指尖挑起冕珠,待看清楚最先上奏的是哪个老东西后,指尖抵着额穴。
不知怎的,他今日竟来了兴趣,道:“原是裴爱卿啊,爱卿不如说说,你想给朕立哪家的良家女为后?”
那被点到名的老臣,走出一步,双手拱礼,道:“老臣不敢,陛下立后,自然是择品性庄正,贤德淑良为上。”
“徐阁老家嫡孙女,温婉良德,或可一居。”他身后走出一人,接着道。
“臣以为永安侯之女,已为陛下后妃的丽嫔,可担一国之母的大任。”
“臣以为......”
沈放听下头吵了一圈,还以为有什么新鲜人选呢,听到最后竟然是丽嫔的呼声最大,嘴角笑意没忍住:“爱卿们好眼光啊。”
殿中齐齐一默,或许是没想到今天的皇帝心情如此好,实在太过反常。
“陛下是何意思?”
白玉冕珠下帝王的容颜清俊疏朗,沈放正襟危坐,提了提眉,道:“爱卿们是为朕择后还是为自己择呢,你们为朕立后,不打听打听朕喜欢什么样的吗?”
下头文官一听这话,眼睛紧紧闭起。
听听,这是一国皇帝说的话吗?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也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
他们是晓得皇帝性子桀骜,可没料到他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反倒是另一侧立着的武官们,开始瞎起哄。
“陛下喜欢什么样的美人,和我们说,保管让陛下娶上,这大周朝皇后,还能是皇帝不中意的吗?笑话!”
沈放轻轻一笑,提了口气,却觉束着腰的腰带,勒得实在是太紧了。
于是姜千澄的容貌,不合时宜地浮现在了脑中。
半晌,皇帝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要漂亮的,温柔的,最好嘴也甜的,懂了吗?”
满殿哗然,议论纷纷。
武官们军营里混的,行话一听就懂:要腰细腿长的,乖巧听话的,关键是能哄皇帝开心的,哪方面都是。
帘子后的荣福竖起耳朵:这说的不就是姜美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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