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先见之明，她庆幸自己选择了哥哥而不是弟弟。这时，沈娟过来找她，她才结束和马山雨的谈话。

最轻松的是张济夫和蔡构思，他们的龙门阵很超脱，跟自身、跟工作没有关系，都是一些文化话题，云淡风轻，不着边际。用马山的话说，两个人都是名人，臭味相投。这时两个人正在摆沙谷温泉挪地再建的话题，蔡构思说马山给他透露，有设想把温泉挪到附近的山头上去。他说那样的话，温泉可能还在，峡谷风貌就荡然无存了，沙谷温泉的名号就名不符实了，很是可惜。马山请我为温泉搞点创作，到时我就得有所考虑了，不能毁了我的名头，让学生来搞吧，也让他们挣点钱。张济夫说，岂止是一个温泉的名号，岂止是一个温泉的存在，到时候，几十个大坝一横，整个金沙江都得彻底变样，完整连贯的金沙江不复存在，奔腾激越的金沙江不复存在，变成了一连串的人工香肠，变成了一个一个不流动的湖泊。金沙江的自然环境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也许，等我们下次回来，就见不到眼前这条金沙江了！蔡构思说，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少去破坏大自然，把大自然的美多给后人留一些。说到这里，蔡构思加重了语气，岂止是自然生态发生不可逆的变化，文化生态也会发生不可逆的变化。他又很热情地给张济夫摆他的工作室、最近的创作。很客气地说，没想到你也回老家来了，能再次幸会。我最新的画册会邮到你府上，一定要多指点指点，多提宝贵意见。张济夫说，我一个门外汉，只敢说多多学习，哪敢指点大师一级的人物，岂不是贻笑大方。说着，两个人都哈哈一笑。

银行家马山很关注沙谷电站的每一个信息，国企和银行的合作，是国家大项目必不可少的环节。双方虽然有更高级别的机构在运作，他所在的支行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他已经指示负责国企业务的部门，盯住沙谷电站进展动态。

他自己也身体力行，这不，跟姜雄华坐在一起，自然要和姜雄华摆一些电站工程的事，这样显得自然，无形中能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马山名片上那个“金融博士”头衔未必货真价实，但在银行和其他金融行当打滚了三十多年的马山，对金钱的敏锐和判断却是货真价实的。当他确知沙谷电站要上马后，眼前就浮现出上百亿资金往这里流动的场景。各大银行将纷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争抢优质客户。沙谷电站前期工作开始后，单是全国知名企业，就有二十多家在下属的一个支行开户，半年不到，业务量比去年翻了一番，对公存款净增二千多万元，贷款也增加二千多万元。电站一建设，少说得十年，工程的投入，就等于是银行的业务量，就等于是银行的利润。

姜雄华对马山表示感谢，虽然跟马山打交道是财务部门和分管老总的事。对姜雄华来说，掌控工程的总体进度才是他考虑的事，早一天建成，效益就会早产生，财务成本才会减少。但保持和马山良好的私人关系，对工作有利，这也是他这次来温泉的原因之一。他晓得马山的能量，晓得他对二娃的影响，他晓得马山以老婆的名义在温泉有少量股份，但却是温泉的灵魂人物，而且为温泉的事找过自己两次。就说，老马啊，我晓得二娃跟你走得近，我也晓得你们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你的话比我这个当哥的话管用。温泉是非搬不可的，你也帮我劝劝他。

马山立刻郑重地说，姜总，我是非常支持建沙谷电站的，也支持尽早搬走温泉。随即又换了平和的口气，但你兄弟是大股东，得他说了算。二娃的脾气你也晓得，慢慢来，慢慢来。当然，我会全力以赴劝说他，你放心。

姜雄华一抱拳，那就拜托了，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