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你说这差别哪里跟哪里?两个同学,能力、水平差不多,分配到基层和上头,用不了十年,你就会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止十万八千里了。姜雄华很诧异皇甫深对这些官场事了如指掌,他对此是一窍不通。
很快,姜雄华在分配前夕就成了预备党员。他毕业分配前,遇见张济夫,摆起这事。张济夫像不认识他一样,大惑不解,长眉蹙起来,随即问,是真的?因为在张济夫看来,姜雄华肯定早不信那些崇高的“主义”,也不是那种企图“入党做官”的人。面对老朋友的疑惑,姜雄华没有解释,只是说,这就是现实,要想做点事,就得入这个门。有人入党是为了做官,我是为了做事。人这一辈子总得做点事。张济夫很不高兴地反问:“那要照你这样说,我就做不了事情?”
“行了。老张,不争论这个。各做各的事吧。”
话说到这个分上,张济夫只得再次蹙眉,闭嘴了。
一晃四年过去,他们的大学生活结束。
张济夫读研究生以后又留校任教,后来又读博士。考大学那年,一收到录取通知,就跟女朋友登记结婚。姜雄华还诧异:反正都晚了,你着急干啥子嘛。干脆等毕业后再结嘛。张济夫说,皇帝不急太监急,丈母娘早就等不急了。再说,大学毕业我就得三十三四了,就算我等得起,女朋友等不起啊!趁着没进大学,把手续办了。真要进了学校,再要想扯证,恐怕就不容易了。姜雄华心头想,这老张考虑问题细。事实证明,张济夫有先见之明,他们进校后,校方真有规定,不准学生谈恋爱等等。
姜雄华分配到水电部,曲英霞分配到司法部。因为岁数也是过三十的人了,姜雄华也很快就跟曲英霞结婚。
姜雄华一分到水电部,就在计划司。司长梁仲夏很器重他,想培养他,因为他不是那种单纯从学校门到学校门的学生,而是有一定社会阅历和工作经验的人,执行能力很强。刚开始,他对在机关工作不适应,觉得处处受限,好多事都摸不到灶门,更不用说掌握火候了。一度提出希望调到基层去干工程。
梁司长告诉他,你在机关历练,比在基层历练更好,因为你上学前是在基层工作,对基层不陌生。相反,你对机关这一套漠然无知。机关是高层,是信息的汇集地,在机关会让你视野开阔,培养你的全局观念。说到底,有全局观念的人,才能干大事。以后你要是到了下面,就会明白我说的这层道理。这时,他想起皇甫深说过,他在基层机关待过好些年,台子太小,难有作为。
其实,梁司长是有心培养他,他自己尚蒙在鼓里,以为仅是梁司长对自己好罢。不过,他很快就明白梁仲夏说的道理,同时也明白了梁仲夏说的另一句话,下头的人上来不容易,上头的人下去容易得很。
梁仲夏对新中国的水电建设了如指掌,五十年代初,从大学毕业,就投身到大陆的水电建设中,一开始就在当时的燃料工业部工作。其后三十多年间,中国能源行业的分分合合,水和电的分分合合。他都在计划、法规、基建、政策研究这些司局转悠,对每一座水电站的建设,对每一项水电开发的政策都熟悉得很,对其台前幕后的各种关联变化,也是悉数知详。说起每一座电站,更是如数家珍。
姜雄华对梁仲夏很佩服,在基层的施工、设计部门也干过,水电建设上的事,基本上没有他不晓得的事。从他那里,姜雄华学到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