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英霞得知这消息后,不愿意惊动父母,而是请老耿帮忙找车,风尘仆仆赶去了林场。
沿途美丽的森林景色,曾经是那样吸引她,曾经是她跟姜二娃美好爱情的见证。如今,她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没有了人,再好的景色都等于零。美丽的景色,今后谁与共?
她明白留不下姜二娃,他会跟他哥一起走。因为原来姜二娃跟她说过,要不是认识了她,他早就离开林场了。她怕姜二娃会不辞而别。
而她自己这一边,已经毕业,农场也为她们这一届学生开过知青上山下乡的欢送会。上一次,姜二娃来西林看她时,她就这事问过他的意见。他说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吧。要是我,我就不去。
工棚里很清静,正好只有姜二娃一个人在,她暗自高兴,没有旁人,可以放心说话。见到姜二娃,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要走了,我也要下乡。以后我们咋个见面?
坐在那巨大桌子旁的姜二娃,想都不想就说,那还不简单,你有功夫你来看我,我有功夫我来看你。
一见他说得那样轻飘,对两个人的离别根本不当一回事。她心头一凉,这英华哥咋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来的热情澎湃去哪里了?
“英华哥,这一分开,我们就离得远啦!”她的声音里充满无限的留恋。
“能有多远一点。你以后可以到戎州来工作嘛。我哥说过,像你这种干部子女,要从农村调出来,很容易。”他的语气里,却没有多少分别时的难过。在林区呆了不到两年,姜二娃已经感到厌烦了,自己的朋友都不在这里,幸好后来还有曲英霞,不然他早就走了。如今能回去了,高兴多于难过。
“那你会忘记我吗?”她声音里带着试探的味道。
“咋个会呢。”他的语气肯定,又让听的人觉得是满不在乎的。
“那你会想我吗?”她的声音有了一丝伤感。她觉得他的回答,根本就没有走心,只是随口应付自己。
“当然想。”他的话很肯定,语气却并不庄重。
“那你会跟我写信吗?”她希望他能说,写。哪怕不常写也好。
她过去听他说过不爱看书不爱读报,更讨厌写东西。有一次问他,要是有一天你走了,我会跟你写信。你会吗?他露出那种真诚的微笑说,以后的事以后说。当时听着,还佩服他是一个豪爽,不落俗套的人。如今,则希望他能为自己落一下俗套,能给自己写信。
“不会。你晓得我不爱看书,也不爱动笔,更不会写那种信。”他脸上又露出那种微笑,还是一派真诚的表情。
……
……
她不断找话跟他说。而他却没有了往日摆龙门阵时的那种神情飞扬,有一句无一句地回答,心思好像已经飞回了家一样。
谈话失去了往日的愉快和无拘无束。工棚里的空气变得凝重,似乎比房中那硕大无比的杉木桌子还沉重。
这时,姜雄华和张济夫推门进来。她一见姜雄华就说:
“大哥,我想问你一个事。行吗?”
姜雄华说:“曲英霞,你来啦。正好我也想找你一下。”
张济夫从里间拿了东西后,出来跟他们打招呼:“我去老马家,你们待着。”
姜雄华回头说,老张,你去,也帮我代个好。跟老马说,要是走前有空,就当面去辞行。如没有空,就不去了。请他多担待。
姜二娃一听,忙从桌边站起来说,张哥子,我跟你去。我正想要去。顺便把我哥也代表喽。
张济夫一听,先笑了:“二娃,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是去看那野丫头吧?把人得罪了,不敢一个人去,怕被黑子咬吧!”
姜二娃确实是要去跟马山雨打个招呼,而且要送她一双泡沫塑料凉鞋。那是他发现马山雨经常打光脚走路,问明原因后,感到不好受。马山雨说她到学校才穿自己做的布鞋,因为学校不让打光脚。姜二娃一听,明白她一是家里穷,买不起鞋,二是怕费鞋,省着穿。他心头翻起一阵说不清是酸还是咸的味道,父母去世后,家中的艰难,他也有体会了,但还不至于连鞋也没有。他常年跟着哥哥在工地,也晓得挣钱不易。想到城里刚有卖而且紧俏的泡沫塑料凉鞋,就托人买了一双。这时,他见张济夫笑话自己,就满不在乎地说:“哪有的事,黑子跟我好得很。”
姜二娃说的是实话,马山雨对他说过,曲英霞长得比我好看,配得上你,我愿意她跟你两个好。姜二娃没有说去送鞋,一边说,一边看了曲英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