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衣衫的动静后,他立刻看向杜宓。
见她醒来,眼底划过惊喜之色。
他放下手里的奏折朱笔,身体前倾,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醒了?”
眼底除了惊喜之意外,还有浓的划不开的情深。
可惜杜宓初初醒来,眼神无力、昏沉,并未注意但李穆的眼神变化。
非但没有察觉这些,杜宓还觉得他问了一句废话,不禁想笑,却连挤出笑容的力气都没有。
她这次昏睡的时间比以往都要久,没有食物的摄入,仅靠喂汤药支撑着她的身体机能,醒来时虚弱的不行。
李穆照顾她已然照顾出了心得,半搂着她漱口喝药,喝粥。
杜宓喜甜,但喝粥时喜咸。
随行的厨子摸透了杜宓的口味,按着她说的“皮蛋.蛋花粥”的做法做了出来,深受杜宓的喜爱。
她的寒症恶化后胃口大不如前,难得有一道她喜欢的,李穆便让厨子日日备着,好让她醒来就能吃到。
杜宓喝了小半碗粥,心虚乏力的状态缓解了不少。
汤粥温热,连带着让她的唇色也有了些暖色。
李穆让人把撤下时,丘之又递了一个茶碗进来。
杜宓只当是果脯蜜饯一类的东西,并无太大兴趣,倚靠在他胸前打量着车内的装饰。
直到唇边触碰到一个冰凉软嫩的物体,才让杜宓回了神。
她垂眼看去,发现李穆手中的茶碗里装着的竟然是一碗酥山。
酥山类似她前世喜爱的老酸奶,黏稠成型,略带酸味,而李穆碗里的酥山上浇着一层嫣红的果酱,据杜宓所知,这个时代的酥山价格高昂,通常佐以樱桃果酱,那就更加不是普通有钱的商贾之户吃得起的美食。
事实证明杜宓打从骨子里就是一名合格的吃货。
即便胃口不好,但面对心心念念得美食,且还是非贵不得食的美食,她硬是把一碗酥山都吃了下去。
吃完后还有精力打趣道,“早知醒来能吃到酥山,我就早些醒了。”
李穆配合着露出一丝笑意,“明日还有。”
她沉思了会儿,“明日我想吃佐了蜂蜜的酥山。”
他垂头轻吻她的唇角,“好。”
她今晚吃的有些多了,一时胃里有些难受,难以入睡,便任由李穆半抱着她。
车内寂静的只有烛泪偶尔发出爆裂的声音,随后烛火摇曳,车内再度归于寂静。
她受不了这寂静,强撑着精神,问道,“是不是快……要到皇宫了?”
“还有月余的车程。”
这个时间让杜宓吃了一惊,她记得辛州离京城并没有那么远啊。
难道是因她……
“去年辛州大水伤亡惨重,彼此回程途径辛州刻意放慢车程,亦有皇恩施众之意。”
杜宓哦了声。
内心竟然有些低落。
原来不是因为她啊。
害,她还以为自己病了这一遭,能有个当误君的祸水美人的潜质呢,感情还是自己多心了。
也是。
在李穆心中,天下苍生更为重要。
她……
如今还能喘气,自然靠后。
杜宓知道自己又钻了牛角尖,又无心力开导自己,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才睡了须臾,她察觉又有一个轻吻落在唇角,并未离开,而是克制的辗转在她的唇角,动作轻柔,透着小心翼翼。
杜宓心气不顺,刷的一下睁开眼睛,“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只是她的怒气在触及到李穆尚未来得及掩饰的眼底神情时,瞬间消散。
“你睡了多日,今晚能陪我说些话再睡吗?”李穆的声音里夹带着请求,眼中冷意被铺天盖地的情深压下,他如视珍宝一般看着她,“方才是我诓你的,是我顾及你的身子,才放慢了车程,又为了回去不受责问,才向父皇请了皇恩的旨意。”
杜宓面上微红,有些不适应他的坦诚,撇了撇嘴,“你早这么说就好了。”
李穆的神情不变,仍是温柔,“这些原就是不想令你分神的琐事,我才没如实告知你,若非此时此景,我也不会察觉你在介意。”
杜宓的心跳了快了两拍。
她……做错了什么事?
她原以为是李穆强求,原来在这其中,她也有过错是吗?
他不言是错,可他待自己已改变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