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蒋府出来后杜宓无处可去,只得提前去了驿站,租了间客房囫囵对付一晚。
只是这一晚注定难眠。
她不为做出的决断后悔,但想到今后的日子,想到曾经在滁州肆意快活的日子,再想到今后诸多束缚的日子,日日都要与个个长了颗七窍玲l珑心的人打交道就觉得头疼。
翻转了个身,盯着落在地面上的晦涩月光,悠悠叹了口气。
最后还是攥紧了匕首刀鞘,紧贴着脸颊,触着铁器的冷才逐渐入眠。
一夜多梦,光怪陆离。
梦见的都是在沈府里的光景,在梦里每一个人都妖魔化了,处处都是怪异,处处都是陷阱,处处都是有人拿着冷箭盯着你的一言一行。
她还梦见自己说错了一句话,就被人放了一只冷箭,吓得她惊叫着惊坐起来,出了一身的冷汗。
额头上的汗珠子更是沿着鼻尖滴落。
太、太吓人了。
这一噩梦让她一早上都没了好心情,精神恍惚的洗漱装扮妥当后出门去,在驿站的楼下大厅里就看见了坐着用早饭的李穆。
杜宓顾及他的身份,怕是自己和他一桌吃饭会触犯他的底线,特意选了旁的一桌坐下,正招手叫小二来时,听见李穆的声音响起。
“过来。”
言简意赅。
说话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
杜宓一夜没睡好,一早上又被这样呼来喝去,心气儿不顺,竟是一扭脖子,自顾自的点单起来。
许是从小到大他顺风顺水惯了,很少有人敢这么忤逆他,李穆的面温骤降,将手中的筷箸撂下,力道不轻不重的,可就是听得人心肝一颤。
小二知道这是位爷,开罪不起,便开口与杜宓商量道,“姑娘,小姐,您二位若是相识就坐一道儿,说起话来也方便些。过会儿咱们这驿站里住宿的客人们也都该下来用早饭了,怕是位置……”
杜宓抚了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皮笑肉不笑的扭头,看着李穆笑道,“哎哟,您瞧我这眼拙的,竟是没看见您也在这儿。”
她一边挥手让小二下去上早饭来,一边往李穆的那桌走去。
屁z股才粘上了板凳,就听见冷飕飕的一个话音响起,“何止眼拙,是眼瞎才对,耳朵怕也聋了。”
杜宓:……
我忍。
今后她是在宫里的靠山,她忍。
忍……
忍不住了!
“您这是人身攻击!再说了,方才您就说了俩字,又没看着我说,我哪里知道是和我说话。”
李穆只冷撇她一眼,“继续。”
杜宓被他盯得心底发毛,“继继续什么呀。”
气势一落千丈。
丝毫没了方才牙尖嘴利的利落样。
顿时变成了一只小奶猫,蜷缩着爪子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李穆见她这怂包的样子,冷笑了一声,面上的神色虽冷冽,眼底神色松散,早已没有方才独自用饭时的寒霜。
眼神在收回去时,无意扫到了她臂上的衣裳裂开了一道口子,透过她动作之间,隐约可见一道发红的印记,询问的话不禁脱口而出,“胳膊怎么了。”
只是他天性淡漠,即便是关心的话,听着也及其冷淡。
杜宓愣了会儿,眨了眨眼睛,“胳膊?”
她顺着李穆的视线看过去,看见破了衣裳后才想起来这回事。
昨日她被蒋侯抽了一鞭子后就出了蒋府,一路来了驿站。
到了驿站后天色已晚,她囫囵对付着睡了一晚后,彻底将这事给忘了个彻底。
今日更衣时更是没想到衣裳破了。
杜宓虽然活的随意,不精心与打扮,但她好歹也是姑娘家,衣裳破了还穿在身上实在丢人。
太丢人了。
杜宓立刻用手捂住了破了的袖子,对李穆莞尔一笑,“贵主,您稍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罢,弯腰将包袱一把抱在怀里,风风火火的冲上了楼,闪身进了厢房里。
不过片刻功夫,就见她换好了裙裳下楼来。
她下楼时的动作也与其他女子不同的很,用手直接提起裙摆,下楼的脚步声又快又稳,听着像是小马驹飞奔而来,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桌旁坐下。
一串动作下来,连一口大气都没喘。
她——
到底是被如何养大的。
才能养出这样随意、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