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看见这些是我父亲下葬的时候,那的时候王朝大丧,每个人处在一种对未来不确定的状态,一切未来是那样的虚幻而迷茫。」
「我那时只有十四岁,一个可以称为孩子的年纪,在那样的时刻,我心中却有一些第一次走出禁宫的喜悦。」
「身穿着新王的龙袍,颜色是白色的。我捧着父王的灵位,将它安放在太庙。那时我在想,也许不久之后,我也消失了,只剩一个牌位放在冰冷的太庙里。逢年过节的也给我上住香,也念一些悼文。」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说到这里,我笑了两声。
「你一定很奇怪像我这样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其实那些并不像民间想象的那样如何的快乐而糜烂。」
「我每天几乎在看书和写字中度过,可书看的越多,心也就越沮丧,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感觉到我的生命几乎是静止的,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感觉不到亲人去世的悲哀,也没有什么可喜悦的事情,这些事情在这样的地方很普遍。」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的生活无所谓生无所谓死,那些对于我来讲没有区别。说到这些真是愧对天下,愧对万民了。」
感觉到他也动容了,我继续我的说辞。
「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这样继续我苍白的人生。」
「如果有来世,我真想生在寻常百姓家。生活可能会苦些,最起码让我感觉一下真正的青山绿水,花草鱼虫,不是禁宫中罕见的珍品,而是普普通通的。」
「王,不要说了。」他抓住我的手。「王,我不会让你这样下去的,一定不会的。」
说完,他急忙跑了出去。
我说这些话真真假假都有。说不留恋王权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我虽然不热衷,可沉迷其中那种迷醉的滋味我无法忘记。当天下臣服于脚下,你恨的人也恭敬在你身前行礼,那是一种征服感以及无以伦比的美妙。
「鎏苏,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我只能如此。
利用了他,让他去找毓靖,现在也只有毓靖还可以托付,……,鎏苏,……
叹了口气,我自觉此生没有对不起谁,可却始终负了鎏苏。
在比较平静的日子里,又过了两天。毓轩还是每天都来,每天让我喝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用qiáng硬的态度灌我。空闲的时候我想,也许我的身份让他还是有一些顾忌吧。
我的体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了。
这天的雪很大,很像我的母亲描述我出生那天。我不禁难过,难道大限终于到了吗?我终究要败给自己。
「毓白。」一声呼唤,我闭上了眼睛,是毓靖。「怎么还是这样的任性。」
感觉到他坐在了我的身边,我冲他笑了笑,对他说,「他们还是叫你来了。」睁开眼睛,看着他,数年未见,他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
「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他的手很温柔的滑过我的脸颊。
「乱喝酒,不吃药,不吃饭,你真的想这样在我们面前自绝?」
我保持着沉默,这个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败了,对毓轩是这样,毓靖亦然。再说,他已经来了,我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罢了,罢了。明知道这是你设的局,我也来了。两天前鎏苏来找我,让我救你出去。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和他明说,是他自己找我的,可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想了两天,看你在这期间是否有转机,可昨天夜里毓轩也到我那里去了,他也让我来劝你,劝你吃药,不要在生气了。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样的简单,以毓轩的处境和个性,但凡有一丝的可能,他肯定不会来找我。他说太医告诉他,你现在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还没有昏厥全是一口气撑着,过了今天晚上还没有好转的话,就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我和你说到这样的地步,你也不要再隐藏什么了。毓轩只想你可以吃药,鎏苏想让我救你,只怕你自己的想法不会如此的简单。」
「毓靖,你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讲过话。」
我看着他,嘴角必是讽刺的笑。
「你好聪明,我撑了一口气到现在就是想让你来,而你其实早知道我的事情和处境,你一直没有来,为什么?」
他若有所思,转身从身后取了一把剑,我一看,竟是瑶光剑。他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