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声不断,呼啸过耳际的风中还能听到远处的叫骂声。
她若无其事地将手里的木箱搬回仓库,又蹲在那几箱腥臭得让她作呕的蛤蜊面前搓了搓冻僵的手,轻呵一口热气试图让僵硬的手指感觉到暖和。
紧接着,身后的仓库大门那儿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仓皇脚步声。
茜拉警惕地回过头,瞧见一个意外的身影闯进了仓库内——那是个瘦削的年轻女人,身上的白色斗篷几乎要将她的身形融入苍白风雪的背景中,在跑进仓库时脚下一个趔趄,显得极为láng狈。
意识到仓库里有人时,她微微一颤,抬起头看向了茜拉,一双幽邃的钴蓝色眼眸中映着她的身影,甚至来不及敛下没有血色的脸上那惊诧的神情。
仓库外响起了男人们粗bào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枪响,不难判断这个女人正在被外头的人追杀。
她听见枪响了渐进的脚步声显然有些无路可退,再次与茜拉对视一眼后,竟冲进了仓库角落的gān草堆后边,蹲□躲藏起来。茜拉瞥了眼gān草堆,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扭回脸继续搓着手——抄着枪的理查德就在这时跑进了仓库,恼火地冲她喊道:“喂,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经过?”
“女人?哦上帝,先生您别激动……”她转过身,在看清他手里的枪时摆出了战战兢兢的模样,摇着手连连后退:“有什么女人呢?我按照您的吩咐把木箱搬进来,只是想暖和一下冻僵的手而已,可没有要偷懒的意思……”
“不要耍滑头,否则崩了你的脑袋!”理查德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转身走出了仓库,也不知是对着外头的什么人高喊——“喂蠢货,放下你们的家伙!那女人肯定是往镇子里跑了,绕道去追,不要阻断了这批货!听到了吗你?!真是见鬼——”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结束在了理查德愤怒的咆哮中,茜拉做出像被吓破了胆的表情踉踉跄跄地跑出去继续将木箱搬进仓库,紧张兮兮地加速完成了她的工作,一整个下午都未向gān草堆那边看过一眼。
到了傍晚,终于不再有三轮马车停留在仓库前——理查德在jiāo付工钱以前谨慎地走进仓库检查了木箱,在他走近那些被掉包的木箱时茜拉忽然有种要掉头逃跑的冲动,她意识到在失去阿拉斯特尔幻术的掩饰时要发现货物被掉包的事简直是轻而易举,因此照理说他至少得待到她离开。
而阿拉斯特尔却早就消失得一gān二净。
他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茜拉咬牙切齿地想着。他一定是故意的,就为了看她的好戏,又或者想置她于死地。
果然,在嗅到浓烈的腥臭味时理查德几乎要爆跳如雷——他挥舞着他瘦的可怜的小胳膊将那几箱货物拖出来,粗鲁地打开木箱后忽青忽紫的表情很是jīng彩。又接着确认了其他的木箱,他很快发现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货物都被掉包,这让他怒火三丈地转身揪住了茜拉的头发,掏出枪顶着她的脑门,沙哑的嗓音因怒吼而变得出奇的尖锐:“臭娘们儿你最好老实jiāo代!!这——这是怎么回事!?”
“上帝啊……”茜拉露出快要哭出来的神情,拼命摇着头,看上去和他一样震惊而又恐慌——“我也不知道……哦先生,别用枪口指着我的脑袋……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从头到尾都只是把木箱搬进来而已!”
“得了吧少给老子胡扯——再废话我就开枪了!!”
“噢别、千万别……我……”眯起双眼灵机一动,她在心底咒骂着阿拉斯特尔的同时不忘哆嗦着挤出眼泪:“我、我知道镇上有户商人经常和附近懂得巫术的男人打jiāo道……或许、或许我是中了他们的巫术……我真的是无辜的!”
“巫术?”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理查德察觉到自己的确可能是被幻术迷惑了双眼——至于这个女人究竟和这事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了。他用力地把枪口抵在她的额头上,恶狠狠地bī问道:“是哪户商人?!”
“是……是镇上的詹森一家……我听说他们是几个月前搬来的德意志商人……”
“该死的德意志商人!”操起一口意大利语咒骂了一句,理查德便松开了她的头发将她推去一边,冲出仓库对两个守门的壮汉jiāo代了一声后,就领着其他人赶去了镇子。
茜拉拽着裙角站在仓库里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抬起头就见到那两个壮汉摩拳擦掌地走进了仓库,其中一个甚至已迫不及待地把外套脱了下来——看起来他们是想用他们肮脏的老二来招待她这个弱质女流,再将她曝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