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灶间进到大屋,看到小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慌忙扔掉炒菜铲子抱起小仝哄着,“怎么了?别哭别哭……”
“她穿我鞋!她……她穿我鞋……呜呜,还推我……”小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双脚在炕上乱蹬,发出砰砰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那么大的人了……”安茉妈狠狠的瞪了安茉一眼,硬生生的把她穿在脚上的小皮鞋往下扯,系住的带子卡住可脚脖子,安茉妈使劲儿撕扯着,鞋带崩断了,安茉的脚脖子上勒出来深深的红印子。
安茉妈把两只小皮鞋给小仝穿上,又拍又哄的,“好了好了,鞋子穿上了……”
“我不穿,我不穿!谁让她穿了?”小仝哭的更厉害了,从脚上扯下来鞋子拼命的撕扯着,可能手撕扯的力度不够大,小仝竟然开始用牙齿咬着。
“不哭不哭,不给别人穿哦。”安茉妈心疼的哄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小仝,从旁边的针线篓里拿出大剪刀,三下五除二就把外婆买给安茉的那双小皮鞋剪了个稀巴烂,小仝哭的声音这才弱了下来。
安茉揉着被皮鞋带勒处红印子的脚脖子,难过的看着被剪碎的小皮鞋。那双被小仝玩够的小皮鞋,但又不准安茉穿,安茉妈妈就用大剪刀剪碎了鞋子。安茉的眼泪圈在眼睛里,一晃一晃的,她捂着被小仝生生拽掉头发的头皮处,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让她走!让她走……”小仝的哭泣低一声高一声的,他的双脚接着蹬炕,抓着剪碎的皮鞋扔向安茉,“不准来我家!走!”
“上外面呆着去!没听见啊!”安茉妈也火大了起来,刚刚才把小仝哄的不哭了,这会儿小仝看见安茉就哭,这晚饭还怎么做啊?
安茉低着头下了炕,趿拉着外婆给她做的小虎头棉鞋,捂着被揪掉头发的头皮处出了正屋。安茉的眼泪终于没忍住,啪嗒啪嗒的掉到了灶间的地上,她推开灶间的门走了出去,小仝似乎也不哭了。
安茉的二叔在院子里收拾打来的野兔,三月份的huáng昏还透着寒意。安茉也习惯了在外婆家动辄就被大表弟和二表弟赶到院子里,这会儿除了头皮痛她的眼泪也没流多少,何况院子里还有人她更不好意思哭,只好装着自己是出来透透气或者是走走的样子,远远的坐在墙根底下,看着隔壁二叔家门口。
安茉二叔把野兔子吊到墙上的钉子上,用手里的刀从野兔子的脑袋上切开缝隙,然后用力往两边掰着。安茉就看到兔子皮从兔子肉上慢慢的剥落下来,竟然比舅舅请来的杀猪手剥猪皮更gān净,但没了兔子皮的兔子,睁着大大的毫无生气的眼睛让安茉感到了恐惧,她不自觉的裹紧了身上的棉衣。
安茉奶奶领着二叔家的儿子小宇从房间里出来,用她浑浊的眼神冷冷的瞅了一眼墙根处的安茉,当她看向安茉二叔剥完兔子皮的头肉时,脸上有了笑容,“这肉嫩着呢,晚上好好炖炖……”
安茉二叔把剥完的兔子皮搭在晒衣服的铁丝上晾着,兔子皮上那球毛茸茸的兔子尾巴被风chuī着,毛一动一动的。安茉想起了小宝成的长毛兔,不知道那只兔子怎么样了,千万被杀掉。
大门处传来自行车响的声音,安茉看到了一个跟她二叔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推着二八的自行车进了院子。安茉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二叔家的小宇喊了句:大大。安茉的心跳了一下,难道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爸爸吗?
一直到吃晚饭,安茉才有机会近距离看她的爸爸。安茉妈小声的跟安茉爸爸说着什么,她爸爸的眼神倒是打量了她一会儿,只是简单的哼着嗯着,端起大个饭碗呼呼的吃饭,发出很大的声音。安茉想起在外婆家,舅舅下班回来,大表弟小华和二表弟超子就会又喊又叫的跑向舅舅,然后舅舅就会抱起来两个儿子,左边亲一下右边亲一下,舅舅亲两个表弟的声音非常大,还会用胡子扎他们。
安茉怀疑是自己没有远远的朝爸爸跑过去的原因,所以他才没有抱自己也没有亲她用胡子扎她。安茉妈给小仝和安茉盛了碴子粥,切开的大半个咸鸭蛋所有的蛋huáng都刮到小仝碗里,安茉默默的拿起半个没蛋huáng的咸鸭蛋。
小仝习惯了玩饭儿,就是那种边吃边玩,还需要家长喂的方式。安茉吃的很慢,她在犹豫要不要跟妈妈说再吃一碗。小仝很快就吃完了饭,爸爸也吃完了离开饭桌。安茉妈妈不耐烦的把手里的碗筷撞得直响,瞥着安茉,“吃那么慢!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吃饱了吗?”
“恩……”其实安茉没吃饱,她在外婆家一向吃的很多。外公虽然严厉但却要求孩子们守规矩,不准剩饭,一个饭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