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钱买礼物啊?县城的点心要一两块钱呢,罐头和糖块也贵,但他们都看着很有钱的,不像我们这儿……土疙瘩。”小宝成很认真的跟安茉描述着他见过的县城,他跟安茉一样向往,安茉想的是妈妈,小宝成向往的是县城的热闹。
“你gān嘛对我这么好啊……”安茉底气不足,犹豫着该不该收下小宝成塞给自己的钱。
“我是你三姥爷啊。”小宝成睁大了眼睛,摆出长辈的样子,“你妈妈还是侄女呢。”
从正月初二开始,安茉就开始酝酿坐小宝成说的那种公车回城里找妈妈。她去了村东头好几次都没看见土路上有车经过,安茉听屯子里的说起公车过年期间房间,要到正月十五才通车,这才失望的回了外婆家。
安茉想起外婆经常给上班的外公和舅舅带饭,那就是说去县城也得自己带吃的,小宝成也说城里的东西贵。一根麻花两毛钱,还得配搭8分钱的粮票。安茉就把外婆过年蒸的开头笑的馒头在自己的小花布袋里装了两个,馒头上还粘着柞树叶子。院子里的冻苹果安茉也挑了几个看着还行的,藏在玉米墩子的角落里。她天天数字粗糙的日历牌,等着正月十五那天的到来。
其实安茉并不知道她的妈妈在哪儿,她想着县城也跟屯子差不多,从东头走到西头,三两个小时就到了,总会问道妈妈的。她对妈妈的所有印象,都是老旧相框上那张红卫兵装扮的少女样子。
正月初二,小姨就病了。许是过年期间冬天冷,受了伤寒,一直高烧不退,正月里不通车,屯子里也没外出的拖拉机和马车。外公只好在他二八自行车后面绑了个大大的藤条框,把包裹严实的小姨装进筐里骑车去县城的医院。
安茉的心怦怦的跳着,恨不得自己也象小姨那样重病一场。这样就能去县城了,妈妈肯定会去看她的,她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外婆在家急的火烧眉毛,外公到了县城后托人给外婆捎了话,说小姨得了是肺炎,要住院才行。外婆忙着给小姨准备换洗的衣服,舅舅骑着自行车驮着外婆去县城的医院照顾住院的小姨。
安茉的心情一下子就塌了下来,没有外婆在家,她就得想办法避开两个表弟,舅妈是不会给她好脸子看的。安茉现在并不怕两个表弟,但她怕舅妈鄙夷的不待见自己的表情,还有外公皱着的眉头下面,那种念过老高中的儒生的眼神。
安茉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只要等正月十五到了,她就可以偷偷去县城找妈妈了。她要离开这个地方,被人欺□骂的别人家。
小姨是十天后出院的。
小姨出院那天,外公从县城骑着二八的永久自行车,柳条筐里装着蜷缩成一团儿小姨。骑到家的时候,外公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舅舅也骑着自行车,驮着外婆。
小姨象变了人似的,之前的小姨脾气急的很,也很凶。但这次从医院回来的小姨jīng神蔫蔫儿的,脸和身体竟然胖了,象肿了似的。尤其是小姨的手指头,粗的跟胡萝卜的根部似的,安茉小心的用手去摸,涨的硬硬的。
“妈,红儿怎么变这样了?”三姨拽着外婆小声的问着,外婆眼角的泪痕还没gān,哽咽着没说出来话。
“高烧老也不退,不加庆大霉素的量行吗?好歹先保住命吧。”舅舅闷声跟三姨说着,外公yīn着脸从二八的自行车上接下来柳条筐,外公和三姨扶着小姨进了房子。
安茉也傻呆呆的跟在后面,小姨的jīng神状态让她犯傻,她还是喜欢那个脾气不好,有时候也会欺负她的小姨。现在的小姨看起来象小宝成最小的宗族侄子,就是那个傻乎乎的,一顿能吃五碗饭被人家叫生子的傻子。
安茉见过生子几次,舅舅家阳历年杀猪的时候,生子来过。他看谁都笑着,会把手里的碗递给别人,生子只会说几句话,说的最多的就是:吃饭,吃饭了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姨还是没什么反应,坐在火炕的角落里扒拉着手指头玩儿。外婆把一堆红色、huáng色和红色的药片放到小姨手边,安茉偷偷的用舌头舔那些药,甜甜的象糖果。
“你喜欢吃给你啊?”小姨主动把药片给安茉吃,安茉选了最大的一粒土霉素和一粒红霉素,放在嘴里含着,真的象糖果的味道。
外婆端水过来,慌忙从安茉嘴巴里把土霉素和红霉素抠出来。外公就在一边冷着脸,气恼的哼着,“一对儿傻子,什么都吃,没吃过东西吗?”
安茉抿着嘴巴,回味着糖衣药片的香甜口感不吭声。外婆扶着小姨,那大把的药片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