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相在那个南韩学生的帮助下已经有个一个电邮地址,他马上激动的发了一条信息:我在青岛。你能帮助我去南韩吗
俊相的线路和金赫的是一样的。此时,数以百计的脱北者沿着这些线路跨越国界,而且安全屋的位置都已经很清楚的标记了出来。俊相所需要的只是为此行支付两千五百美元,而这笔钱在日本的叔叔已经电汇给他了。他先是坐火车到了二连浩特,之后跨越边境的沙漠地带,进入蒙古,在那里蒙古边境警察会把他们交给南韩大使馆。他于二零零四年十月抵达南韩,旋即被交给国家安全局进行聆讯。
之后,轮到俊相发问了。这不是他第一个问题,但是也是第一批问题中的一个:你能告诉我如何联系到美兰吗他非常确信她在南韩,因为他在青岛的网吧里曾经搜过她的名字,而且读到了对她的采访。国家情报局nis的人密切保持同脱北者的联系,他们肯定有她的信息。那个nis探员却有点犹豫。按照规定,由于担心可能的北朝鲜间谍,脱北者不能被给与其它脱北者的信息。
“我们不能透露这个,除非你们是直系亲属。对不起。”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的初恋,”俊相申述道。
这个探员有点为难,并答应做个请示。第二天,他来了,告诉俊相他能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他,但是他觉得俊相应该知道,她现在已婚。
他非常吃惊。再回顾的时候,俊相认为怎么自己会那么愚蠢的想她会是单身,甚至还想着她可能还在等着他。美兰此时都已经三十一岁了。他们失去联系已经六年多了。
“老实说,那个时刻,我从来不曾想过她可能已经结婚了,”俊相回忆道。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记得自己在跨越图们江时背诵的,由十九世纪匈牙利诗人山多尔裴多菲写的一首诗:
自由与爱情
我都为之倾心。
为了爱情,我宁愿牺牲
生命
为了自由,我宁愿牺牲
爱情。
很早以前还在平壤读大学的时候,这首诗就深深的打动了他,而且那时就记下每一个字。他为了留在平壤,牺牲了于美兰的爱情。他从不曾将她置于生命里的第一位。为了自由,他来到南韩,独自一人。
随后的几个月里,俊相经历着其它所有脱北者要经历的过程。他离开培训计划后,得到了一个公寓和一部手机,之后徘徊于令人迷乱的街道、市场之间,他努力的使自己不要晕头转向。他只有寥寥的几个朋友,有时候也会后悔不知道怎样找到美兰。在他得知她已婚后,他告诉那个安全局探员他不想要她的电话号码了。
“还是不要联系好,她已经结婚了,”他告诉自己。
一天晚上,他去一个在统一院hanaon里交的朋友的家。脱北者们偶尔会聚一聚,喝喝啤酒,交流些信息。人群里有个不太说话的年轻人,他一眼就认出他是美兰的弟弟。为了让自己讨人欢心,俊相曾经给过他一些糖果。锡柱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现在已经不认得俊相了。
那天晚上他们开始聊天,而且在随后的一次聚会中又聊到了一起。过了一会儿,锡柱起了疑心。
“你怎么会知道我和我家的这么多事情”他问道。然后,在俊相回答之前,他拍着自己的膝盖自己就回答了这个问题。“哎呀,你就是那个经常来找我姐姐的那个家伙”
一周以后,俊相一幢幢高层住宅前的人行道上来回踱着步。他和美兰约好在汉城东部一个地铁站前见面。当锡柱想起来他是谁的时候,俊相就不能不给她打电话了。一旦美兰在电话里听出来是俊相后,他马上就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愠怒。“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美兰说。“我们可以帮帮你。”
他觉得很傻。他在南韩几近一年了,这是挣扎的一年,令人绝望的失落,孤独。他可以有一个朋友,特别是一个了解他,而且熟悉他来自何方的老朋友。虽然觉得自己受到伤害,自己是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被抛弃了的男人,但是最终却是他道了歉。
现在,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他认识的人里面已经没有人戴表了。他闹不清自己是不是弄错了地铁线或者等错了出口。他仍然对汉城城区那些不断膨胀的地铁线路网感到头疼,每一个站都比上一个大,走不完的连接走道,多个出口看起来都是一样。这个站是建在新的公寓区,听美兰说,她妈妈住在这。俊相扫视着路上的行人,想看看在涌向他的人群中,有没有认识的人。天空晴朗,时值湿热的夏天和冬天之间那短暂的好天气。人行道上很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