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副驾驶,高个男生只好绕到车的另一侧,拉开车后座的门,与柯睫并排坐着。
后座前方的空位狭窄逼仄,柯睫的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她不停地变换着腿姿,整个人显得无比暴躁。再一次挪动姿势的时候,柯睫余光扫了一眼和自己并排坐着的高个男生,又扫了一眼他黑色长裤下包裹着的那双大长腿。
奇了怪了。
她一扭身子,面向他,纳闷道:“小哥,你是在表演老僧入定吗?腿那么长,一直维持着这样蜷缩的姿势,很容易变罗圈腿的。”
她难得这样好心地提出建议。
坐在副驾驶上的矮胖男人转头,笑着对柯睫说:“小姑娘,你说话真有趣。”
高个男生终于不再一言不发,他动了动腿,侧头看了柯睫一眼,依旧是嘶哑浑浊的嗓音,“谢谢。”
话音一落,他的脸已经转过去了,柯睫的目光凝在他的侧脸上,下意识地出口:“你转过脸来看看。”
男生果然下意识地把脸转了过来,倒也没说话,疑惑地看着她。
柯睫的眼里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双手虚抱着胸,像一个严肃又客观的调皮评判员一样审视着少年的脸,过了好一阵,她收回视线,没有发表任何评价词。
少年的眉皱成一道月牙弯。
只听一个突兀——
“咻——“的一声,清脆尖利的口哨声从女生的嘴里溢了出来,山路十八弯地绕了几圈,好一个欲扬先抑,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调戏”。
少年尴尬地把脸转了回去。
柯睫也转回脸,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嘴里早已没味的口香糖,余光意外地发现,高个男生目光转向窗外,留给她的那只耳朵,耳根已经红透了。
第一个到达的路口是青霞路,高个男生将车费递给司机,二话不说便要下车。
矮胖中年男叫住他,看起来颇为诚恳:“小伙子,谢谢你啊。”
此时他正躬着身子,单手扶着门把手,车门半敞,闻言,微微侧了下头:“不用。”
柯睫正看着他,从她的角度来看,轻薄的灰T下,男生的脊柱和肩胛骨映出一道清晰的轮廓,硬质清瘦,有一种少年特有的柔软的骨感。
门被合上,少年已经下车了。车子重新发动,柯睫回头望了一眼,男生低着头,单手扣着跨在肩上的包,拐进了一条晦暗的小道里。
她回头,问矮胖中年男:“你谢他干嘛啊?”
“谢他愿意跟我一起拼车啊。”中年男侃侃道,“这小伙子人挺热心的,我站在路边等人拼车呢,他低着头正好走过,被我拉过来了。”
“他原本没打算搭车?”
“看样子好像是想走回家。”中年男又补上一句,“他的目的地挺近的,应该是想省车费吧。”
柯睫摸了摸自己的耳钉:“哦。”
没多久就到达了繁江一中。繁江一中坐落在繁江市市区的东南角,这一带由一条长长的老街串着,老街很宽,两侧是四通八达的窄胡同,多样的门面店铺向前陈铺着,琳琅不绝。老街往外延展,是条通衢大道,鳞次栉比的建筑交错而立,现代化的繁荣和传统式的陈旧在这里和谐共存。
柯睫下车的那一刻,正好迎上一阵夜风,扑面而来一股小吃混杂的重味儿。
她皱了皱眉,环顾四周,街道两侧有高挑的路灯投下昏黄的灯光,有些店铺门口,用支杆架了几颗瓦数较低的小灯泡。最显目的还是“繁江市第一中学”七个大字,字迹是流畅的行楷,刻在一块高大的景观石上,景观石立在学校门口的一个人工草坪上,草地灯折射出幽幽的白光,妥当地映照在行云流水般的字迹上。
柯睫简单地环视一圈后,又顺着这条老街走了几十米,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的墙壁上看见了“棉花胡同”的小标牌。
还算好找。
柯睫顺着这条胡同往里走,完全走穿后,隔着一条小街,有一栋六层高的单元楼,她在这里租了一套一居室。放下行李,柯睫疲惫朝床上一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一点半了,没有任何未接电话,也没有未读短信。
孩行千里母担忧。
这话说的,真他妈狗屁不通。
柯睫把手机一扔,靠在床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夜色漫漫,一支烟燃尽,天色依旧深黑如墨。
第二天是八月二十五,繁江一中高三开学的日子,比低年级的学生早了将近一周。柯睫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天光大亮,扬长脖子,还能看见繁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