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乞丐

果然，日头方上，苏墨这边就排起了一串长长的队伍。一眼看过去，几乎都看不到头。

她深吸一口气，婉言劝退了几个试图第二次，第三次排队领粥的大妈。

“咱们这边东西都是有限的，开这个摊子就是想让大家尝尝味道。婶子若喜欢，明天再来就是了。”

那几个妇人涨红了脸，很快就被拥挤的人潮挤到了一边儿。

苏墨等了半天，忙的脚不沾地，终于等到隔壁饭店的小二换了班。

店小二冲他眨了眨眼：“苏老板，你瞧好！”

他转身就把大嗓门亮了出来：“排队，不要挤，都排队！一人只能喝一次，喝过的就明天再来！”

店小二的呐喊起到了扩音器的作用，几个人忙了半天，这边的的粥摊终于平静了下来。出去了那些混水摸鱼，预备捣乱的，队伍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小三终于找到机会摸了过来。小脸上喜忧参半。

“哥，你看他们，面黄肌瘦，都被饿出来的。”苏红指了指角落里排着长队，焦灼等待的人们 。

“嗯。”苏墨摸了摸苏红的头毛儿：“一会儿你让刘婶把粥做的浓一点儿，多放点儿米进去吧。”

小三点了点头，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子，闷声道：“可是他们没有钱，八成是不会买咱们家的豆腐的。咱们怎么赚钱呀。”

原来小姑娘是愁这个呢。

苏墨悠然道：“那可未必，买不起豆腐，一文钱总还能掏的出来的。豆腐买不起，腐乳还是能买上几块的。”

“有钱的给咱们捧的是钱场，没钱的捧的是人场。是不是？”

苏墨把小女孩儿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看把你困的，行了，这会儿也不忙了，你先进去躺会儿吧。今天晚上，咱们都早点儿休息。”

小三吐了吐舌头，跑过去看了一眼粥摊的情况，把钱袋子收好，跑进了内屋去。

苏墨有点儿好笑，若说小四是个美人胚子，那这个小三就是个十足的商人胚子。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练出来的，说话一套一套的，把顾客哄的，忙不迭的往出掏钱。

“……小气鬼……”

苏墨正感叹着三个孩子，一人有一人的缘法，耳朵里就飘进这么一句话。

她闻声看了过去，街角处聚着两三个眼熟的中年妇人，嘴皮子上下翻飞，说的正欢。

“一碗白粥而已，多大排场呢。还说这说那的……我呸，谁稀罕吃呢！”

可不是您稀罕吃呢。

苏墨整了整衣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刘叔接替了她的位子，她便朝粥摊那边溜达了过去。

不过是点儿清汤寡水的白粥，您今天愣是排了三次队，被我抓出两次来，还要排第四次，可不是稀罕的很嘛。

这种占便宜没完的人，什么时代都有，苏墨没往心里去，不理就是了。

她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来当傻子的。

“刘婶，我帮您。”苏墨看着刘婶一下子就把一袋大米扛了起来，惊叹不已，赶紧上前，试图帮忙。

“大郎，你别管我了。”刘婶使劲摆了摆手：“这些粗活，我们做就行了。”

笨嘴拙舌的妇人指了指粥摊：“你去看着，看着就行了。”

苏墨顺着她的胳膊看了过去，倏然看到粥铺角落里，蹲着一个人。

怔了一怔，悄声问道：“刘婶，那人是怎么回事儿啊。”

刘婶垫起脚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继续煮粥，嘴上也没停：“那是个乞丐，昨天就在这儿站着了，听别人说，是逃荒过来的。”

“你看他身上脏的……唉，可怜人啊。”

苏墨从那人身上收回了目光：“他就在那边站着，也不说过来排队？”

“他哪里好意思呦。”刘婶摆了摆手：“再说，他身上那么脏，过来坐哪儿啊？别人还吃不吃了？”

苏墨默然半晌，动手从粥锅里捞了稠稠的一碗出来，还在托盘上放了两块腐乳，快步走到了那人面前。

托盘推了推，轻声道：“吃吧。”

那乞丐呜咽俩声。

苏墨不敢再看，快步回到粥摊上，帮着一起收起碗来。

“掌柜的真是心善啊。”一个儒雅的老人亲自把碗筷送到苏墨手上，赞道：“那乞丐不能说话，我替他谢过你了。”

“真是个好心肠的……”“唉，谁说不是呢。这年景，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