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总是闪着细碎的光芒看着他，丝毫没有因为他是一名戏子而而露出一点点轻慢的神气。他以戏曲为生云游四海，生得一副好皮囊，常得官家小姐、世家千金的青睐。但她们只不过是为着他的相貌罢了，面上恭维钦慕着他，心里到底还是瞧不起他是个戏子，所以言谈间总能叫他察觉出丝丝难以掩饰的轻慢神态。只有那个小姑娘不同，她是真正的喜欢他，或者说是喜欢他的戏。她眉飞色舞地讲着一些他从未听过的名角儿和戏曲，什么梅兰芳、程砚秋，什么《洛神赋》《西厢记》，他虽听不明白她讲得些什么，但是他能感受都她对戏曲的那种真正的热爱。可惜……他们是敌人。

莫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在街边叫卖的小商贩，他真的很羡慕他们。一阵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深切的悲哀过。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毁掉眼前的这些景象。他的手开始颤抖，他感觉自己内心压抑着一种嗜血的狂暴，这种狂暴很想让他杀人。只有这世上的人都死光了，他才能远离这权势纷争，才能彻底结束这上台是戏下台也是戏的人生。

“叔叔，您流血了，快擦擦吧。”一个扎着总角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拉拉莫予的衣袖。

莫予猩红着眸子看向小女孩……

墨白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良箴。

“那我们就说好了，你留下来做我的通房丫头。”

“嗯”良箴单手按着饿到痉挛的胃，昏花着眼虚弱地应了一声。她已经饿到眼花耳鸣了，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况且，就算不知道通房丫头是做什么的，但是只要能让她留下，就是让她当牛做马都行，更不要说做一个丫鬟了。

墨白眼含笑意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继续走路，他心情颇好地哼着小调，步子轻快了不少，但想到跟在后面良箴苍白的脸，不知不觉放慢了步调，好让她跟得不太吃力。

良箴甩甩头，定睛看了看前面红色的身影。亏得他穿了一身分外惹眼的红衣，要是他穿了一件白衣，这中午刺眼的天阳再加上她饿到昏花的眼，肯定盯不住他走到了哪里。

天！良箴心里悲叹一声，他到底要去哪里，他还要走多久，她真的拖不动沉重的双腿了。

良箴咬着牙跟着墨白走，心想现在还没正式做他的丫鬟他就这么折腾人，这以后这寄人篱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可是她别无选择，要么死要么苟且地活着。

墨白带着良箴穿过一道拱门，一阵阵扑鼻的饭食香味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许是饭菜的香味刺激了神经，良箴感觉胃抽疼更厉害，肚子也咕噜咕噜叫起来。

墨白转头盯着良箴戏谑地说：“小泥猪，你这肚子叫嚣得如此厉害你，比你说话有底气多了，以后你可要跟你的肚子好好学学呀。”

良箴尴尬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转过头避开墨白的视线。

在这种时候，她真的是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或说什么话来回应墨白的调侃，这肚子要叫是她能管住的吗？他明显就是要她难堪。算了，她最狼狈的样子他都见过了，实在也没有更糟糕的事情害怕被他撞到。

第七章 我曾住在一家屠户边上

“好了！我们进去给你找点吃的。你再不吃东西饿死了我就白捡你回来了。”墨白转身走进膳房，并不介意良箴没有理睬他。

墨白走进膳房，这个时辰膳房负责做菜的师傅还没有来，只两个伙夫在准备柴火。墨白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转头对良箴说：“能吃什么自己挑吧，掌勺师傅不在，你只能随便吃些东西了。”

良箴扫了眼宽敞明亮的膳房，努力对墨白扯出一个笑容，算是谢谢他的好意。可是，这整洁干净的厨房一眼望过去并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你进去翻翻啊，站在门口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墨白似乎看透了良箴的心思，催促道。

良箴轻微点了一下头试探性地走进膳房。先揭开沉重的实木锅盖，锅里什么也没有。打开柜子，里面只有摆放整齐的碗盘。她机械地在厨房翻找，越来越觉得墨白是特意在耍她。要不正常的厨房怎么会什么吃的都没有呢？刚刚她分明闻到香味了。

终于，她找到了可以入口的东西——一大缸水。她打开盖子，缸里的水微微泛起波澜，这窗户透过的天光下明晃晃地晃着。

算了，良箴咬咬牙。饿了喝水也能饱！他不就是想让她出丑吗？他不就是想看看她被饥饿折磨得痛苦模样吗？她甚至想，或许他救她并不是因为心地善良或出自于什么好心，而是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