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难以摸透的无奈和恐惧。
“没忘。我今日有烦心事,不必多言,弹琴吧。”
顾徵笙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可听着这些恭敬得如同白水一般无味的话,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提不起兴趣。话讲到这里,徵笙开始后悔今日这一趟行程,再想想若是那个小丫头听说了,该有多委屈,又要拿多少骄傲来掩饰,徵笙更是感到过意不去。
耳边的琴声却已经响了。声音是才调过的,清脆悦耳。语墨先随意弹拨了两下,就转头问道:
“想听什么?”
“既在南乡子,就唱晏几道的南乡子罢。”
“新月又如眉。长笛谁教月下吹?楼倚暮云初见雁,南飞……”语墨用清澈的嗓音娓娓唱道。
“不是这首。”只这四个字,语墨心里便狠狠惊了一下。三年以前,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是一种知己般的不言而喻。顾徵笙只需点出词牌作者,语墨便能立刻猜出他心中所想。可如今这四个字,却是在告诉她,所有这些怕是都已经作古了。
“花落未须悲。”顾徵笙提示道。
不知道是不是疑心作祟,语墨仿佛听到顾徵笙语气里的不耐烦。
收拾情绪,语墨故作镇定地唱道:
“花落未须悲。红蕊明年又满枝。惟有花间人别后,无期。水阔山长雁字迟。
今日最相思。记得攀条话别离。共说春来春去事,多时。一点愁心入翠眉。”
“灵气未减,韵味反增,看来语墨这些年是苦练了一番罢。”
“公子今日终于有句好听的话了。”又是中规中矩的回答,带了些风尘女子引诱一般都嗔怪语气。
“我说过了,今日有些烦心。”
“公子有什么难解之事,不妨讲一讲。语墨能帮的便绝不推脱。”
“不劳烦了。继续罢。”顾徵笙只觉得自己的耐心被渐渐消磨,示意语墨继续弹唱。
语墨根本摸不到头脑,只当徵笙是太累了。轻叹一口气,温婉道:
“那么,公子还想听什么?”
“弹你想让我听的罢。”
语墨想了想,猜测今天让徵笙坐立不安的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希望与自己更进一步,却不知怎么开口;要么,是厌倦了自己,却又不好马上离开。
语墨宁愿相信是前者,她乐观的认为,两人多年的情意,其实再进一步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她决定赌一把。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语墨一面唱着,一面观察顾徵笙的反应。却看见他不动声色的听着,只是握茶杯的手紧了紧。
一曲唱罢,两人陷入长长的沉默。
过了似乎很久,在语墨开始担心顾徵笙就此拂袖而去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唱这个?”
“你应当清楚。徵笙,我们相识有五年多了。我晓得你找过很多人,但最终陪你从不通世事的少年走到今日的,也只我一个。我不相信你不懂我的心思。”
“语墨,我成亲了。”
“我可以做你的任何人,语墨一介歌女,并不在乎这许多。徵笙,我们才是应当比翼双飞的一对啊!”
“语墨,我虽流连花丛,但孰为牡丹,孰为莲花,孰可把玩,孰可远观,还是分的十分清楚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过是你玩弄的一件器物?”
“我以为你早该有此认识。”顾徵笙的话里不带一点温度。“你可知道,为什么我留你如此之久?”
“我从未要求过什么。”
“既然知道,为何今日要提?”
“徵笙,我只想找个好依靠。我是由心底倾慕于你的。”
“抱歉。我未曾想过要给你依靠。”顾徵笙对语墨的步步紧逼感到抗拒。这个女人,在该决断的时候徘徊犹豫,在该委婉的时候,又死死抓住契机不愿放手,不知进退,也是顾徵笙一直未对她动心的缘故。
“明白了。今日是我僭越,望公子原谅。”
“无妨。你……保重吧。”顾徵笙说完话,头也不回离开了。
语墨预感,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顾徵笙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他原以为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