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斤。”
包一刀的眼角终是舒展开,他把一只苍劲干瘦的手高高地举起。但见一根绳自梁上缓缓坠下,绳上系着一只米升。有仆人解下这升送上前,包一刀往包扎住升口的一块满是落灰的红布上吹了口气,掸了掸,“乔公公,两个丸一个势,全在里头。”
乔运则用双手捧过,一句话也没说,起身就走出去。一副身影肩展腰薄,笔挺修长。随侍的小火者挡住了在后追赶的仆从与轿夫,“公公说不用人跟着,他要自个走一走。”
从日照当头到日落西山,乔运则就抱着这只升游走在北京的坊隅巷陌。在他的回忆中,曾有一个年轻人也这样游走在这座城,每当经过朱门与红墙,年轻人都仰首翘望,深信有一天他也会拥有朱门与红墙与其后的一切:金钱、权力、女人、光耀门楣、子孙满堂。乔运则敢打赌,年轻人一定难以料想多年之后的心境苍凉,恰如他眼下,也早已无力回想当年的豪情万丈。像是一场梦,可梦也没有这样的荒唐,他们从他一百来斤的身子上夺走了几两重,就夺走了他所有的一切,他所有的一切都被塞进了一只填满生石灰的米升搁去到最高的房梁上,即便他终于和这只升久别重逢,把原封不动装在里头的几两干ròu与千斤万斤重的朱门红墙、子孙满堂,把他血淋淋沉甸甸的野心与梦想就紧抱在胸前时,他依然永久地失去了这一切。
泪水从乔运则惨白的脸上疯狂地淌落,他知道路人们在偷窥他,他也知道从背影看起来,自己仍旧是气概昂藏,李泌九仙之骨、何郎十日之香,但只要一转过脸,露出光洁得简直可怖的唇腮与下颌,他就像被脱了裤子放在众目睽睽的广场上。他的人和他的人生,一样地不堪回首。然而他却回过了头——这一刻,有谁在他肩后轻拍了两下。
乔运则的两眼徐徐透出了精光。他怀抱着装有自己生殖器的米升,面对面地看清了背后的那个人。
这是乔运则在一天当中第二次,久别重逢。
9.
晴好的日子匆匆飞逝,八月下旬,朝廷下旨颁定了明年皇帝大婚与亲政的日期,并宣布今年重阳节之日,久病终愈的皇帝齐宏将正式露面,亲自主持大典。而内宫则有传闻说,自皇帝迁回乾清宫后,摄政王就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