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又说出几个人来,譬如渔阳侯的儿子、安昌侯世子等人,皆为环卫官,又有些个于禁军中领些职衔。人虽不多,却不似陈熙这般古板”,又家中皆与帝后不亲。渔阳侯更是有些怨仇。
监正想一想陈熙为人道:陈熙真个难劝,便休走漏风声。”陈奇道:我还不曾与他说哩。我家与他家早已不说话了,他也是个闷子,如何得知消息?我只与七哥说去,叫他休叫上陈熙才好。”
监正看他这般胆小,也叹一口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谁叫要用着皇太后呢?亏得官家自毁长城,与北人勋贵对峙,否则只依陈奇,不如先一根绳儿将自家吊死。
京中还有许多勋贵人家,也是不满于抑兼并之事,成心要看这对翁婿的笑话儿。便是秀英昔年评段氏的话儿,她是当家人,眼睛都会说话,理谁了不理谁了,心疼谁了厌弃谁了,自有底下人动手,她连话儿都不须明说。九哥也是这般,他是官家,喜欢甚、不喜欢甚,也不须明说,自有人揣度上意。看眼前形势,明显是官家不喜兼并,休问他话是怎生说的,真个不想生事,他自有法子抹平,他说想不出办法,实是不愿去想罢了。
与洪谦亲近的人家不免担心了起来,欲上折来保他,却又寻不出道理来,只好说他是为人宽厚。折子上墨迹未gān,便听说太学生又闹事。更悬起心来。
二宫使到时,恰是此等情境。太学生虽激愤,礼节却不差,并非不问青红皂白便围着宫使要说法儿”,乱烘烘闹得宫使不晓得听哪一个才是,也没许多口来答许多人的话儿。太学生里却有个打头儿,上前一步,与二宫使一揖,这才问话:不知宫使因何而来?我等有话,请代为上禀。”
胡向安道:我奉旨与这位伴当过来,有懿命与大理寺卿。诸位如此拥挤却叫我们如何过去宣旨呢?且退下。”
太学生还想再问,大理寺大门又开,衙役涌将出来接宫使。洪谦与刑部尚书、御史大夫一道出来相迎,于向平便当众传了玉姐的话儿。
太学生听着心慈”原还不服,听到若硬要坐实了二豪qiáng私蓄部曲有不臣之心的罪过,则这许多小民便要成了‘附逆’,重者绞,轻者流”,才将面上桀傲之色压下,及至北地被灾,人口损失”,又蒙上惭愧之色。
二宫使宣旨毕,太学生已悄悄让出路来,也不高声叫嚷了。待胡向安问他们:秀才还有甚话要代禀的?”打头的太学生面红耳赤,道:是我等误会君侯。只是兼并之祸甚烈,请诛首恶。”
胡向安微笑道:话儿我可带到,只是如何审案,连官家也不能gān预哩。”那太学生脸儿红得又要滴出血来,胡向安已与于向平朝洪谦说一句:还须去缴旨哩。”便已走了。
那太学生嗫嚅着又朝洪谦道歉。洪谦此时如何肯计较,笑道:你们并没有甚坏心,又是为国。我也确判得轻了,我忝做你们几年师长,难道连这些个真话也容不得?年轻人单纯可爱,我已老,欲求单纯而不可得。诸生当勉之,好为国效力。”说得这为首的太学生泪流满面。
洪谦道:都去上课罢,今日不是假日,苏司业督课颇严,仔细你们一回头就撞见他抱着考勤簿子!”
连削带打,将太学生们哄回去了。几百太学生一时散尽,大理寺门前一片青石板地才露出真容来。
苏正对文欢叹道:我自束发读书,以心正必然事成,故不喜曲折。不想今日始知,私心故会坏事,公心也不足以成事。你往后教授学生,固然要教其大义,也要教些个人情世故。休叫人利用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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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上,新判词出来,二县令依旧维持原判。二豪qiáng以bī勒百姓为部曲”并隐田逃税”等罪,籍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