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放到一旁一张高几上,见高几上已有五个空壶,向旁边人说一声:我去厨下灌酒。”一手勾着三只空壶,摇摇晃晃去了厨下。
因菜是外头叫的,厨下今日不甚忙,纪家厨下也有五、六个帮厨,年轻些的都去上菜劝酒,止一四十余岁的老妈妈领着两个粗使丫头看着灶火,预备着煮那醒酒汤——宴才开始,听得外面丝竹声声,十分难耐。
见这小厮过来,两个丫头取了空壶、开了酒坛子,使个小些的那个有八、九岁的丫头,口称哥哥”:又罄了这几壶,前头可能喝。”大些的那个有十一、二岁,也说:哥,外头可热闹?都是甚样人哩?”
小厮见老妈妈并不阻拦,堆起个笑脸儿来问了一句:妈妈好。”方咳嗽一声,讲了起来:外头郎君们,与咱家郎君喝得开心哩,都与郎君投契,”把头一低,挤了挤眼睛,见了唱的都不敢抬眼看,看一眼唱的,还要看一眼后堂——都怕自家娘子……”
冷不防被老妈妈一巴掌拍在背上:酒灌好了,你还不快取了去,耽误了客们吃酒,看不打折你的脚!再在丫头们面前胡吣,老大耳刮子打你。”
大丫头取一张黑漆的托盘来,把灌好的酒壶往上一放:使这个托着去,好拿。”
小厮儿涎着脸向老妈妈讨了一回饶,托着托盘,一道烟往前头送酒去了。留下两个丫头问老妈妈:江州府里也有与咱家郎君一样怕娘子的人啊?”
老妈妈且气且笑:哪个教的你们背后嚼主人家舌头?看在眼里的,不要放到舌头上!守些本份罢,咱家娘子不好相与!”
两个丫头一齐点头:好妈妈,再也不敢了。”想娘子连郎君都要打骂,又央求老妈妈不要告诉何氏。
老妈妈拿捏了一会儿阵子,小个儿的丫头机灵些,上来给她捏肩捶背,半晌方换回一句:往后小心些,如今郎君做了官儿,下人也要比旁人更有样子哩。”
小丫头们一齐称是。
————————————————————————————————
且不说厨下一老两小如何打发时间,席上又是另一种热闹。
男人这里,已改了客气称呼,年纪相仿的称兄弟,纪主簿已管柳家四十余岁那位老书生叫起老丈”来了。诸邻之中,纪主簿最喜程谦。
纪主簿初见程谦,几乎没回过神来,程谦于今二十余岁,尚未蓄须,面如冠玉唇若涂朱,生得剑眉星目,江州左近男子肤色都不甚黑,程谦生得尤其好,且身玉立,站在一班街坊里,真真鹤立jī群。纪主簿一看这班邻居,旁人是矮的矮、老的老,谈吐也不如。更兼程谦又识音律,一手投壶的绝技,划拳行令等等竟无一不通。
纪主簿心中本已拟定了要看顾程家一二,图个好名声,见他这样更喜:我还恐程家人畏缩,十分不雅相,如果相jiāo,委实令人苦闷。如今他这般,倒好多相处。又拿眼睛看程谦,忽地皱起眉来。
程谦入门见这纪主簿,三十余岁,五短身材,面皮微huáng,蓄着须,一口官话略带些口音。一双眼睛不大不小、一张脸不丑不俊,说话声音不高不低,极普通一个人。程谦常在外头应酬,对这纪主簿也是不卑不亢。
众邻居内却有些不忿之人,诸人皆是邻里,平素抬头见低头见,然则见新邻对程谦这个赘婿与旁人不同,不由极不服气。世人说起一个妒字,便要赖到女人头上,连这个字,都要写做女字旁,实不知这男人妒起来,比女人要狠上千面倍。
程谦既生得好,行事也样样出色,就招人妒。街坊教子,时而拿他作比:程家女婿,样样比你qiáng,止不幸父母双亡。你也止在父母上qiáng些,我若死了,你还有甚?”因他是个赘婿,与大家不同,也翻不了身,平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