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īng光,病没看好,人还死了。他这一去,秀才娘子也病了一场跟着去了,吴家大郎业已娶妻,张罗着卖田卖地办完丧事,家底子也没了,还欠了些债务。
若吴家还有原本的田产,日子也能将就过下去,然而田已卖了,再无出息之项。幸尔兄弟俩还识得几个字,替人抄一点书、写几封信,也能赚几个钱糊口。只恨家中人口太多,除却一弟一妹,吴大郎自己尚有妻儿要养,眼看二弟一年大似一年,却是一文娶妻的钱也没有了,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妹子只得早早送人做了童养媳,这弟弟总不能也送人做童养媳罢?
三年孝期一过,吴大娘子又怀孕生子,一年之后吴大郎便统共有三子两女,又舍不得卖掉溺死。女孩儿养到七八岁上,便可步她们姑母的后尘,还能省一注嫁妆钱,否则备不起嫁妆恐也嫁不出去。儿子还没长大,且不用愁,愁的是弟弟长大了!
无奈之下,吴大郎只好把弟弟送去做赘婿。做赘婿极其丢人,却也不失为过不下去的人家的一条活路,况且吴家也没钱给吴二郎娶妻了。恰遇上程老太公为女择婿,一看这吴二郎生得也是端正,也识文解字,家贫是因为父母之丧,并不是因为游手好闲。
吴太公曾做过秀才,程老太公也是知道他们家的,吴家兄弟也知些礼仪,性情也算和顺。程老太公便与妻子商议:素姐性情柔和,必辖制不住夫婿,须得一个知礼和顺的,待你我百年之后,素姐方才不至被欺负了去。”
林老安人想的却是:不是他们,难道要寻庄稼汉?一朵娇花似的女儿,也只有配个斯文人方好。没了吴二郎,上哪里寻个斯文人肯做赘婿的呢?”
老两口商议毕,也央了中人,也写了契书。程老太公因想,吴家自有大郎延续香火,自家女儿又不顶大用,须要个男子相伴一生给她倚仗,便要立一个死契。这契书与程谦立的就不一样,没个年限的,乃是一辈子的事儿。
吴家兄弟犹豫许久,想拿乔,却也耗不下去——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就这么定了契书,往衙里备了案。吴二郎自入赘之后,亦改姓程,把绢罗衫替了粗布衣,不必吃糠咽菜,细米白面管够,闲时还能看程老太公之藏书,又有娘子塞他零花钱为岳家巡看铺子还有孝敬。除开林老安人略厉害,程老太公却极讲理,素姐又实是个温柔淑女。日子过得比在家舒服了何止百倍?
只是吴二郎这赘婿做得极没职业道德,早忘了快要饿死时发的愿但助我过这一关,必有厚报”。快要饿死时拿脸换饭吃,吃饱了又觉得做赘婿不好。时人是鄙视赘婿,他也颇听了几句不好听的。真有信义的,就一路做下去。真有骨气的,就离了岳家。吴二郎却做了一件让人瞠目的事情——他拿着岳家的钱,在外头包了个卖唱的。
那一年程老太公做寿,也热热闹闹弄了两三个唱的来,也摆了几桌酒席,可恨内里有个卖唱女,把勾魂眼往吴二郎身上一溜,勾出了吴二郎三魂七魄来。也是孽缘,后几日吴二郎往外头收账,过一酒楼,又遇这卖唱的。卖唱女,颜色但好些,便免不得被揩些油水,又演出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来。
吴二郎被卖唱女子几句:得郎相救,奴奴感激不尽。”弄得飘飘然起来,稀里糊涂就收了人家绣帕。次日他又出门,卖唱女等在巷口,又与他果子吃。一来二去,两人便成其好事,吴二郎手上也有几个私房了,便出钱在江州城里赁了间院子与这卖唱女子住,居然也置起外宅来了。
这卖唱女子极有风情,倚他吃饭,自把他捧得似个英雄。家中素姐虽对他好,奈何吴二郎总觉得抬不起头来,仿佛连看门扫地的仆役都瞧不起他似的。只恨他现在还要倚着岳家吃饭,不得与卖唱女子长相厮守。
没多久,素姐生下女儿,彼时家中略失望,为这女儿取名招弟,盼着素姐能再得一子。然素姐却始终没有喜信,倒是外头卖唱的给吴二郎生了个儿子,算起来,还真是秀英的弟弟了。
女人生了儿子,就打起了小算盘,勒bī着吴二郎把母子接进程家去:奴敬她为主,只把她当亲姐姐侍奉,哥儿总是你儿子,姐姐……岂不正缺一个儿子?哪家儿子,也只是大娘的儿子。”
吴二郎亦想自己一家骨肉团聚,且对男人而言,儿子总是更重要的——传宗接代是大事。素姐生的儿子必要姓程,这一个,许能姓吴呢?又思素姐素来柔弱,极好说话。只要素姐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