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端着酒壶出去,恰好夜幕降临,掌灯的宫人在宫廊上点起一盏盏暖黄的灯。
他想着许是因为喝过酒,他到了沁贵人门口时,还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沁贵人的宫女看见他,本来是要让他回去,梓安却轻易躲开她,直接进了内殿。
宫女慌慌张张地追进来,沁贵人只是从床榻上起身,冲她挥了挥手:“出去吧。”
随后她娇嗔地看着梓安:“你来做什么?不怕被人看见吗?”梓安勉强挤出一个笑:“我想来看看你。”
沁贵人一脸甜蜜地靠在梓安怀里,她开始慢慢计划他们的未来:“等孩子出世了,他会是大皇室的子女,母凭子贵,我也会被封为妃子。你不许吃味,因为这样我才可以站的更高。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我会想办法把他弄到储君的位置,到时候你我就什么都有了……”
“方才陛下找我喝酒了。”梓安突然出声打断她,汐贵人不解,从梓安怀里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梓安深吸一口气,他指着被他放在一旁的酒壶:“陛下感恩你的辛苦,特地让我也带了美酒给你尝尝,要我看着你喝下去。”
汐贵人掩唇一笑,将喷香的绢子砸在梓安怀里,假意生气道:“你和陛下喝酒喝糊涂了吗?我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喝酒呢!”
梓安听她说完,仍静静地看着她,汐贵人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糊涂了,渐渐的她看着梓安沉浸个的脸,自己脸上的笑也慢慢僵硬起来,她小心试探地问:“陛下要我喝下去?”
“是。”梓安想给她解释一下,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自己转身,取了汐贵人平日里最爱的杯子,慢慢地斟了一杯。
汐贵人下意识护住肚子,她往后退,直到撞到身后的花盆架子,她看着梓安端着酒杯走向他,慌乱道:“为什么?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他日盼夜盼的孩子啊……”
梓安不语,他看着汐贵人的目光中带上了同情。汐贵人仿佛明白什么,她小声问:“陛下知道了?”
“是,陛下知道了,这个孩子与他无关。”梓安开口。
汐贵人忽然就瘫软在地,片刻后她抓住梓安的袖子,颤抖道:“可是这是你的孩子……梓安,这是你的孩子啊!”
“不,”梓安看着汐贵人的眼睛,他将杯子放在她的唇边,凑到她的耳边道:“陛下希望这个孩子,是唐禹城的。”
唐禹城,当今相国之子,皇后唐钰芷的亲哥哥。而他的确也和汐贵人有暧昧,毕竟汐贵人入宫是由皇后举荐的,背后推波助澜的,恰好就是唐禹城。
冰冷的酒浆轻快地滑进胃里,汐贵人躺在梓安怀里,她看着梓安的眼睛:“我好疼……”
汐贵人的肚子里开始如同刀刮针扎,她被脂粉掩盖的五官痛苦地皱在一起,她说“好疼”,本想疼得大叫,梓安却立刻捂住她的嘴,此刻还不能让人知道汐贵人没了孩子……
仿佛能感受到一块血ròu硬生生从身体脱离,汐贵人尖利的指甲狠狠掐入梓安的手臂中,而梓安却依旧狠狠捂住汐贵人的嘴,她的呜咽与痛呼全部化成有气无力的喘息。
“没事了,没事了……”梓安拍着汐贵人的背,而她早就已经痛晕过去。梓安将她抱回床榻,随后他冷静的将一屋子的血腥气味处理干净。
最后,他慢慢走出内殿,并且对侯在外面的宫女淡淡嘱咐,让她好好照顾汐贵人的身孕。
他没有去找谢南弦复命,他只是一个人回到了华音殿。四下已经是静悄悄的一片,他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忽明忽暗的灯光,脑子里不停想到汐贵人的脸。
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从头到尾也不过是利用。但是他看着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心里却突然猛地一揪,他想对她说对不起,但她昏迷着听不见,他最后也只是替她理了理乱发。
华容这几日没有去找梓安,他总觉得有些事情有了变化,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问起,只是找人悄悄去打听了落梅村的事。
那人告诉他,落梅村已经成为废墟,至于梅树也被烧成了焦炭。华容点点头,他随后自己在揽月殿为落梅村的人烧了纸钱。芳芸和玲珑生怕他会做出其他什么事,都小心地站在身后观察着华容的一举一动,但最后华容也只是收拾好后,领着她们回去:“总要忘怀的,这是陛下的旨意,陛下总不可能有错。”
这一年过得似乎很快,华容醒来时便看见玲珑和芳芸都换了新的褂子。他笑,两个人都过来冲他说“新年好”。
华容摸出放在枕头下的红包两人高兴地接了,随后伺候着华容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