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个船工,不应将其列为主犯,等等。我说了以后,他轻松了不少。关了几个月,办案人员来来往往,突然有一天通知放人,放了七人中的三个,其中包括二副、水手长。老王等四人仍然没动。一打听,说是那三人参加行动仅一二次,情节轻微,罚点款放人拉倒。剩下四人,全部是三四次的。老王为此闷闷不乐,好多天缓不过劲儿来。
一晃半年过去了。突然有一天傍晚已吃完饭,劳动仔老彭(也是老王同案)打开小窗叫他:“收拾东西,放我们了!”
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因为所里大家穷极无聊,经常开这样的玩笑。有的人盼出所心切,不辨真假,一听人叫,马上收拾东西,结果常常是一场空欢喜。我正在想不该这样逗老王,以免加重他的思想负担,谁知这次是真的了。干警老左也来监室门口催他说:“动作快点,大家都等你了。”我伸头一看,五六位干警在院里等着几位“盗犯”。老王终于欢天喜地提着行李走出了监所。离去前,他语无伦次地对我说:谢谢,谢谢!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谢我什么。
事后听说,检察院不批准起诉,港务公安局只好罚款放人,每人罚款三千元。四人中的老彭一时没交上罚款,老王三人走后,又多关了老彭两天。
相信这次坐牢,对老王的教训很深。他说:这次坐怕了,再也不敢了。
三十第一交响乐黑色石墙回旋曲(三十)
(三十)“监务公开”
入狱后的这几年,“监务公开”的词儿渐渐耳熟能详。不过,我在这儿说的“监务公开”与报刊上常说的同一名词完全不同。报刊上的“监务公开”,是指监狱看守所增大管理透明度,而我现在说的“监务公开”,则是特指监仓内相关开支的内容,只限在押人支出的伙食费之类。
按我入狱前的想像,在押人嘛,有什么伙食开支?无非政府供应一日三餐,还用得着自己花什么钱?进了监仓才知道,事情哪里是这么简单。政府每天免费供应不假,一则不是三餐是两餐,早上不管,中午、晚上各一餐。一般人每天吃惯了三餐,沿海一带的人甚至习惯一日四餐、五餐,包括早茶、下午茶、夜宵之类,一下子改成一日两餐当然是受不了的。那么要吃早餐、要加夜宵,开支当然就要自己出了。二则政府供应的两餐,吃饱没问题,吃好不大可能。首先饭是管饱,各个监仓哪天的泔水桶都是满满的,说明都吃不完。但菜呢就很一般了。因在押人伙食费所限,所谓大锅菜实际上就是清水煮冬瓜、豆芽、空心菜之类,再放点盐,通常再放点味精和少量花生油。吃一顿两顿,问题不大,多吃一段儿绝对不行。每周政府还象征性地给每个在押人加一两块肥ròu,杯水车薪,肯定仅靠这个是解不了馋的。那怎么办?当然自己掏钱加菜了。这就有了一个开支的问题。
另外,每个监仓不仅是关老板、官员,也关有许多小偷、小摸、伤害抢劫之类的烂仔。这些人多半没钱,怎么办?最好的方法是靠上一个老板,给他干洗碗、洗衣服之类的杂活儿,以此换取几支烟抽,尤其是换取较好的伙食。老板们多半财大气粗,每天加菜不必说了,有办法的还可以用现金偷偷请伙房炒小炒,临时炖个猪脚、烧个海鱼也是家常便饭。这种菜一个人总是吃不完的,即使两三个人都总有剩余,而且老板们都不愿干洗碗之类杂活儿,这时没钱的烂仔就派上用场了。
监仓中一般都分两种形式组合,有的是一个老板带一个烂仔做马仔,老板负担马仔的吃喝甚至抽烟,马仔鞍前马后忙活。这叫一帮一,“一对红”。还有一种是两三个老板,带两三个马仔,意思是一样。老板们除了承担费用开支外,基本上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诸如洗衣、打饭、擦桌擦床、提尿桶、扫院子等等一切杂活儿,都不用劳动尊体了。这就是监仓中长期通行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规矩。我刚进监所,在四号仓和老特务一起吃,各加各的菜,四川话叫做“打平伙”,经济上互不关联,时尚话叫做“AA制”。一个湖北的盗窃犯形式上不和我们同吃,每顿我们给他点菜,他帮我们洗洗碗,仅此而已。一个来月后我调入三号仓,就带了一个烂仔吃饭,每天我加一份菜,二人同吃,杂活儿他干。全仓大都这样,三个老板各带一个马仔。后来与老范同仓,全仓同吃,他出大头,我们有点经济能力的贴补多少算多少,两个不出钱的一个洗碗打扫卫生,一个提尿桶擦床洗衣服,分工挺完备。其他各仓大致如此。
我进所时,老板们与马仔的早餐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大都是泡方便面,顶多再冲个奶粉、芝麻糊之类。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