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是原某市副市长老卢那样的受气老大。我在三仓呆了约两个月后又调回了四仓,老大重任由此移交给了老卢。这时,关在三仓的杀人犯刘军文的一审下达了。结果完全在预料之中: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他的同案也是死刑。
按管理死囚的规矩,同仓人犯必须值班监护。我刚好调仓,辞去了老大职务,免了劳役。三仓新任老大原某市副市长老卢则苦着脸,向我要我已带走的石英钟。他说从今夜起要开始值班,难过难过。我为老戚和另一个寄押的杀人犯暗中值班时,老卢还没进来。他从未经历过值班,因此有些苦不堪言的样子。尤其他这个老大,当得有些委屈,不像我当初做老大时,个个都听我的。
几乎从入所的第二天起,我就开始抓紧一切时间写作。那时候也不太清楚自己要写成个什么东西,只是本能地想把身边的事记一记。调去三仓后,我一边做老大一边天天坚持写作。好心的熊所长看我坐在水泥台阶上,弯着腰趴在水桶上笔耕,起了恻隐之心,特意照顾我,破例让我每天可以出监仓去空闲的审讯室写作和看书。自从我定时在大院内写作起,每天白天我都不在监舍之中,自然无法掌握情况,时间长了不利于监仓管理。老林头有一天告知我,决定由老卢改做三仓老大,我是双手双脚欢迎,事后也时时处处维护他的“统治”。但是,另外有些人则不然,开始故意找他麻烦。首当其冲者就是郑胖子。老郑江湖习气较重,凡事都想充个老大,对我做老大本来就不太满意。无奈他比我晚来,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明里不太敢公开不服,有时弄点小的别扭,也是借题发挥,不会当面较真儿。可是对老卢就不同了,他不仅进所时间比老卢早,而且比老卢霸道。老郑平时就对老卢不大客气,老卢一当上老大,第一个“反抗”的就是老郑。具体表现是对他更不客气,常常老卢说一句什么,老郑马上还以颜色,脱口就道:“屁话!”一点不给留面子。遇上争论问题,老郑本来就是个强词夺理的主儿,面对另一方是老卢时,更是口不择言。老郑这一切,表现出对老卢的“权威”不服。我在一旁,明白二人争斗的内涵,所以常常主动对老卢施以援手。直到我离开,老郑、老卢的这种勾心斗角从未停止。我知道,我走后一段时间内,老卢的处境会更难一些。
另一个老卢弄不了的人是老熊。此人不服任何人管教,我平时也让他三分,不愿与他正面冲突。时间长了,我和老熊因意识形态问题,已经发展到针锋相对互不往来了。但我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老熊不主动用语言刺我,我绝不会主动惹他。但是他错误地以为我怕他,往往主动挑起事端。我每次都毫不客气,毫不示弱地还以颜色。当然,他从来不敢动手,就连对四仓小许,他都不敢,只能是语言挖苦,我还以颜色自然也是反唇相讥。这种情况真是有趣的很。我们从未指名道姓骂过对方,但较劲儿从来没停止过。我们斗争的目标,都是电视,事端常常是这样发起的。他看着电视,突然会针对画面上说:“这个人,牛×个啥,别看你有那么多后台,出不去还是出不去!”这种话,只有我懂,有些人也懂,一般不插嘴。每到这种时候,我绝不示弱,立马会找一个电视上的人物,厉声喝骂:“这个傻×,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什么人都能买通了?妄想!”诸如此类,精彩得很。三天两头来一回,每次都是以他挑衅为始,我还击后,他首先闭嘴为告终。这种事,熊某人因为心理素质差;每次都占不了上风,导致他经常都想“翻本”重来,结果每次都被我顶回去。我生就的性格是怕软不怕硬,敢和上司吵,不愿服软。我自知心理素质好,所以整个与熊氏明争暗斗中,他从来没占过上风。
老卢平时对他是没什么办法的,处处让着他。我这一走,肯定老卢更玩不转他。单说一个值班,起码老郑、老熊两个人,他指挥不动。
和老卢委委屈屈做老大不同,四仓后来的老大老范,简直是个“暴君”,绝对的指挥一切,领导一切,指哪儿打哪儿,全仓人犯绝不可能有第二种声音。他的性格像个大孩子,在仓中像做游戏,一切由他高兴而进行。何时吃饭,何时睡觉,何时看电视,看什么节目,一切都在他的绝对控制之下。全仓人员谁做什么,谁负责什么,弄得一清二楚。每天打扫清洁,洗碗洗厕所,甚至打饭扫地,全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我回到四仓后,不仅洗碗不需我动手,就连洗衣服,他都安排别人来给我洗。但我实在无法接受别人为我洗衣服,所以坚持不放手,还是自己洗了算完。现在,我在四仓,任由范老大的安排,除了洗脸、刷牙、吃饭、睡觉四件事,由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