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子一女。他被捕后，他妻子专程到H省探视，并给他带来食品和钱财。据他说，被捕前他已有预感，直觉有人在监视他。其间有一个女的自称是电信局的，通过电话向他了解线路情况。不久，又有一个男的也自称电信局人员，亲上他租住的家中查线，实际上可能是查看环境。数日后一个晚上，八九点钟，安全厅人员上门逮捕了他。他没做任何反抗，束手就擒。老熊是李洪志的徒弟，习练法轮功已多年，他说法轮功弟子不许撒谎，所以被捕后如实供述了作案经过。他的同案，那位中级官员也已被捕。后来，据一位省检察院官员亲口告诉我，说此案还涉及到省安全厅一位机要员。好像说那份安全厅机密文件是从机要员那里泄露的。

我多少有些失望。我惟一活生生接触到的这位特工的经历，似乎没有我们平时习惯认为的刀光剑影，擒拿格斗，甚至也没有电台，连一支防身的武器也没有。据他讲，安全厅在他住处搜到的只有一些哑铃等健身器材。后来我又释然了：现代社会的间谍活动，包括工业间谍，商业间谍，真正的刀来枪往已经很少了。最多的是相互渗透，利用和平的手段窃取情报。在大陆，台湾间谍案被破获的消息不多也不算少，南京、武汉等地都发生过类似案件。但这些间谍多半都是境内人员潜逃或因公务、私务出境后与台湾情报机关挂上勾，接受训练后返回大陆刺探情报，其中个别人还是美籍华人。在这点上，老熊的案件比较有特点，他是直接由台湾“国防部情报局”派遣内地的特工，而不是半路出家的“速成特工”。是地地道道的台湾人。

就像我们对台湾特务有很多主观臆想一样，老熊对大陆的状况也存有相当多的误解。从他的谈吐看，外界对大陆的认识虽然不是还停留在“哀鸿遍野”的程度，比这也好不了多少。当我闲谈中说起大陆一些高级官员的人情味儿时，他感到非常惊奇。当然，我们的总体水平与发达国家和台湾、香港地区相比，还要落后很多。但二十年的巨大成就无论如何是不能抹煞的。

刚开始在监仓中，我和老熊在品味、谈吐、趣味上是最投缘的，所以我们交谈最多。但是一遇到一些具体问题，诸如台湾、大陆的一些状况时，我们就容易发生争论。起初争过之后照样友好往来，不伤感情。开始我们俩就像两个分家过的亲兄弟一样，各自维护自己家庭的利益，又时时不忘大家是亲兄弟，血浓于水。我私下在想，假如大陆、台湾两地能像我们这样相处，统一将是绝对可能的。我们能不能这样做呢?可是，越到后来，我们却完全无法融合了，最后成了一对尖锐对立的对手，甚至陷入了冷战。

十第一交响乐黑色石墙回旋曲（八）对立统一

对立统一是哲学上的一个含义浅显的用词，以最表象的意义来说，四监仓中体现了奇妙的对立统一。

首先是“国民党”和“共产党”关在一起。勿庸置疑，“国民党”就是老熊。“共产党”呢，那就多了，多得可以成立一个党支部：省纪委一位处长，机场一位副总经理，湖北一位农民党员，再加上我。按照法律，没有被定罪之前，党籍都还存在。上述五人与另外几位共处一个监仓，我开玩笑说：第三次国共合作，首先在本看守所第四监仓实现了。

机场的副总经理老李“涉嫌诈骗”进了监仓，他与老熊的“国共合作”还要多一层意思：他们都是李洪志“法轮功”的弟子，都热衷于练功，每天花一二个小时甚至更多来坐地练功，并且时时交流心得。李洪志强调法轮功贵在“真善忍”，忍，老熊表面上做得比较好，一般不会与人争吵(争论另当别论)。而老李却捺不住性子，有时打扑克牌也会与人发脾气。

与老李构成另一种对立统一关系的，是湖北农民小鲍。小鲍因参与盗窃机场通讯设施而被捕，老李却是机场的副总经理，现如今他们俩并头并脚睡在一起，关系“亲密”得再“亲密”不过了。这真是一种奇特的巧合。我常常想，大自然中未必真有一种冥冥之力,常言道：无巧不成书。而眼前的事实不是虚构的“书”，而是真实的生活。

构成监仓内对立统一的第三种关系，是办案人员与犯罪嫌疑人关在一起。省纪委是专门办理纪检案件的机构，老胡是省纪委的一个处长，过去办了许多H省大家熟悉的大案，如今却也因犯案和大家关在一起。真是匪夷所思。

而我和监仓内相继关押的两个“涉嫌诈骗”的犯罪嫌疑人，构成了监仓中的第四种对立统一关系。我在1996年7月至1998年2月之间，负责最高人民法院《反诈骗启示录》摄制组的总编导、总撰稿工作，我们收集了全国上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