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哑巴来啦!”
苏业文轻盈无声地走到院门口,问二丫高高举起手里一大一小两个油纸包,然后做了个向嘴里扒的动作。
娘忙丢下手里的筛子来开门:“看这一身俊样!我当哪家的公子哥回来了呢!你三姨着实会打扮人!把个哥儿打扮得大家子嗣似的。”
苏业文有些尴尬地听着这话,好在二丫上前来,接了他手里东西,将人迎了进来,嘴里就嗔着她娘:“您倒会说,哪个大家子嗣让您哑巴前哑巴后的叫?”
娘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这不是,只有三姨才叫他文哥么?其实还是这个名字好,看看这清爽样,就该当个文字。”
二丫便一扬脸:“那我以后不叫你哑巴了好不好?叫你文哥儿行不行?”
第50章帅哥来混饭吃
苏业文心里一动,想起早上在果林里,自己不正期盼她这么叫么?没想到一个下午就应验了。
既然如此,那在城里受了几个时辰的气,也就不算白受,甚至可当做是好事前的历练了。
见对方重重点头,二丫笑了,她娘也笑了。
“就是,小孩子大了,哪能还用小时候的称呼?来来进屋!”娘揭开才挂上的绒布门帘,热情地向里张罗人。
苏业文却站在一大盆面糊前,好奇地向里照了个面。
“我们准备糊新墙纸呢!”二丫将手里纸包凑到鼻下闻了闻,大喜过望:“好香哪!”
娘接了来,嗔她:“你没见纸上头印的红字?这是城里出名的点心铺子,新月庄的货呢!”
二丫心说我哪儿知道什么出名不出名的点心铺?也不知他家的跟我比如何?看来得记下这三个字,将来说不准就是个竞争对手。
娘进屋打点吃食,二丫就陪苏业文在外头筛面,才筛到一半,这时便可慢慢完成。
两人都不说话,一个是不会说,一个却是因心定神闲,不愿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天又沉暗下来,暮色涌到身边,如同一团团的氤氲,将两个全神贯注的少年少女,罩在一种蓝灰色的影子里。
他们身上的衣衫的诸多色彩,此时好像全被调进了一种透明的颜料,变浅,变暗,沉暗中,有一层隐藏的明亮,这又使得颜色变轻盈了。
两人还是不说话,却十分满意于彼此的陪伴。
此时,村里各家门里,碗筷的丁当声,小孩子的啼哭声,猫叫,门响,各种声音叠出,让人不由得惊异,原来身边一向是有这么多的声音呀!
什么物件都会出声似的,都是小虫子,唱着独唱。伶俐的口齿,清泠泠的音质,嘁嘁喳喳,真够闹腾的啊。
由于他和她的安静,便愈发将这些热闹放大了些的,直到二丫放下晒罗,心里还有些感叹,原来身边的生活,是这样琐碎而细微的。
这一回自己和文哥做了别人生活里的陪衬,却也因隐进去,没叫人发现似的,生出些隐秘的快乐来。
娘在屋里叫了:“外头好了么?好了就让文哥后头洗手去!”
二丫忽然想起什么来:“呀!叫你陪我做活竟忘了时间!这会子该到你回家陪三姨吃饭的点儿了吧?!”
出乎二丫意料之外,苏业文竟然摇了摇头。
“怎么了?为什么?!”二丫大为不解,立刻追问。
苏业文指了指东南家的方向,竖起手指做了个三字,然后指指脑袋,做个苦脸,然后又摆摆手,做打发状。
“你三姨头疼?”二丫立刻反应过来:“所以呢?不吃饭了?赶你出来好清净清净?”
苏业文点头,收起食指中指,改成竖立大拇指。
二丫还没说这算什么,娘匆匆掀起帘子出来:“三姨不舒服了?不是又犯头疼病了吧?”
苏业文犹豫一下,似乎在想该不该认?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娘慌张将身上布围裙一拉,塞进了二丫手里:“哎呀我得看看她去!她常年有这头疼的老毛病!常赶活计熬夜,又是跟绣绷作伴,那一线线辟分,一针针上下的,哪一样不费眼力?!”
苏业文的手已经伸到了一半,是想拦下不让的意思,可二丫娘哪里听他的,这时这瘦筋筋的妇人倒显得难得的干练,下定决心似的拔开他,拔脚就向院外去了。
小院里,顿时只剩下二丫,跟苏业文两个人。
夜色渐起,天空本是暗的,深灰的蓝,却有些浮尘,ròu眼看不见的颗粒,叫些微光映着,便透黄了,轻轻漂浮在他和她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