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日，她没有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别说还有万分之一活下来的概率，就是当初拿她的命换复仇，她也心甘情愿。

吃完，陆悭诚擦擦手，等关琼枝从盥洗间出来，陆悭诚递给她一叠纸，“这是方家的资料，你记下来。”

关琼枝接过陆悭诚递过来的厚厚一叠资料，陆悭诚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加了冰块，喝了一口，“方家资产雄厚，上海滩许多生意都有方家的股份，这只是表面，表面上方家做的是正经生意，其实方家是最大的军火商，方家跟德国人交易，进口德国武器，具体内幕没人知道，除了方家未来掌门方四少参与其中，就连方家其他的几位少爷都没有资格接触核心，其他几位庶子里方家的掌门人方楚雄对大公子方斯文比较看重。”

关琼枝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陆悭诚又拿出一叠纸，“你这次的任务是接近方家少主，方斯年，这个人五年前从德国留学回来，平常行为低调，一般人对他不熟悉，方斯年是方楚雄结发妻子生的，他上面有个两个兄长，也就是方家大少方斯文和方家三少方斯杰，方家二少爷是方楚雄结发妻子生的，七八岁时死了，方楚雄的妻子也于次年病故，现在方家的太太以前是方楚雄的外室，她给方楚雄生了两个儿子，方大少爷和方家三少爷，方家还有两位少爷，方家五少爷和方家七少爷，是方楚雄的两个姨太太生的，另外方家还有两位小姐，方家六小姐和八小姐。”

方家的资料里，每一位方家人都有详细的介绍，陆悭诚又道；“我们之前派出的两个人直接接近方斯年，被他识破，秘密处理掉了，他为人机警，又不好色，很少有女人能近他的身，想得手很困难，这次我们已经替你想好接近他的办法。”

关琼枝看资料里方斯年的照片，四年前她见过照片，这个年轻的男子神色冷峻，生人勿近，如果自己行动失败，大概也跟之前的两个女人一样，从这个世上消失，尸骨都找不着。

陆悭诚的话拉回她神思，“方斯年跟方家的六小姐亲近，方六小姐叫方琪，今年读沪江大学，我们已经给你申请，跟方六小姐一个班级，这样更容易接近方六小姐，你想办法跟她成为朋友，以便你有机会进入方家，不为方斯年怀疑。”

他们培养她四年，又绕了这个大圈子，几次失败，他们不得不谨慎从事。

“我想知道，我接近方斯年的目的是什么？”

听了看了这么半天，关琼枝终于提出问题。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你接近方斯年，获取方家所有军火生意上的秘密，你把情报传递出来，到时自有人接应你。”

方家有陆悭诚他们的人，如果她判断没错的话，那么进入方家的探子只在外围，没有真正打入方家核心，所以需要她去完成这项行动计划。

“我怎么跟这个人联系？”关琼枝问。

“你不跟他联系，你们互相不知道，你跟他联系，对你对他都很危险，除非遇到十分紧急情况，他奉指令会在暗中保护你。”

陆悭诚倒了一杯白兰地，递给她，“你用你真实的姓名和身份，如果你用假姓名和身份，以方斯年的警觉，查你的身份，很容易暴露，四年前，你丧母被舅父领走，读中学学校都是真实的，唯独最后一年你去德国，我们假造你生病休学了。”

眼前的玻璃高脚杯晶莹剔透，关琼枝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夹住酒杯高脚，慢慢来回晃动，酒香四溢，浓烈的酒香直沁心睥。她浅浅地喝上一口。

桌上的资料她看过记住，然后，按照陆悭诚的嘱咐，毁掉这些资料。

沪江大学位于黄浦江畔，是第一所男女同校的大学，开学前几天新生们从各个省已陆续到校。

陆悭诚亲自开车送关琼枝到沪江大学，汽车在离校门百米处把车停下，关琼枝下车，陆悭诚小声说；“一切小心！”

关琼枝点点头，提着手提箱往校门口走。

陆悭诚没有下车，坐在汽车里，看着白衫蓝裙年轻姑娘的背影，脚步轻盈却又坚定。

一辆黑色的别克汽车停在学校门前马路旁，关琼枝提着手提箱，经过黑色轿车时，扫了一眼车里，心脏顿时漏跳了半拍，汽车副驾驶位置坐着一个穿黑衬衣的男子，薄唇微微抿着，目光清明，黑衬衣纯金袖扣在清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人就是陆悭诚给她看的照片里的男人，自己接近的目标，关琼枝极力保持镇静，从汽车旁走过去，男子冷漠地移开目光。

身后汽车发动机声响，那个男人的汽车开走了，关琼枝克制住想回头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