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已暗下，伸手不见五指了，四周却连一户人家也没有，冯贵心下好不懊恼。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狗叫声。冯贵抬头看时，却不见人家的光亮，他见前面隐隐地有一处树林的影子，心道：“老天有眼，那树林后定有人家了。”他加快脚步，直往那黑黢黢的树林后来。刚刚地转过一个山角，果然隐约地透出一点灯光来。冯贵喜不自甚，直向那人家来投宿。

到得人家，那狗更是叫得厉害了，直是院门紧锁，任凭狗叫得如何厉害，却并没有人出来打探。冯贵稍加迟疑之后，便抬手来敲那木门。可是敲了好一阵，还是没人出来应声。冯贵疑惑道：“难道这家竟然没有人吗？可灯明明是开着的呢。”他于是一边敲门，一面大声地说话：“有人吗？远方路过客人打搅，烦请借个方便好吗？”又一会儿，里面房门开了，有人一边招呼狗静声，一边提了灯笼出来，对着院门外道：“不知是哪方的客人，我们这里只是老母寡妇，有些不便，还请谅解，往他处去吧。”冯贵听了，心下无奈，只好继续往前走。刚行得几步，院门突然又开了。只见一位老妇，年约六甲，瑟瑟地提了灯笼站在门口，却招呼道：“客官留步，如不嫌弃，就请来投宿吧。”冯贵听了，好不欢喜，便跟了老妇进来。

第十章 江湖路漫漫（下）

只见那院中也无别的，只是一个大石磨横在一侧。里面房屋里走出一位妇人，年月三旬，向外问道：“老妈，你却把什么人接了进来了？”老妇人道：“是个投宿的客人，看样子也是厚道之人，不妨事的。”冯贵以礼问候了，直跟了老妇人进房中来。老妇人叫他坐下，一面吩咐中年妇人去弄点稀粥来款待客人。冯贵正要辞谢，只见那内屋里又探出一个脑袋来，却是一个乖巧女孩模样。老妇人忙叫道：“金珠，快快叫叔叔，别失了礼了。”小女孩羞怯地走了出来，站在冯贵跟前，轻声叫了声叔叔。冯贵忙应了，又从自己的包裹里取了一些赶路的零食来递与她。小女孩先是不要，好在老妇人吩咐她收下，她才收了。老妇人道：“客官可别见怪，先前我们不应门，乃是担心有强人抢掠，后来见你口音不似本地人模样，才敢出来应承。只是我这里孤儿寡妇的，也没打什么酒，你就将就喝些稀饭咸菜吧。”原来这家本姓秦，老太婆是赵氏，媳妇也是本家的堂侄女，公公和丈夫先后被拉去补修长城，结果均染疾而亡，现在只剩下这孤儿寡妇了。冯贵听了老妇人之言，客气一番，当夜用过饭菜就拣一间空屋里歇宿了。

不料到得半夜，忽然听得院门啪啪地响，几个男子在外一阵叫嚷：“老太婆，快快地开门，否则我们一把火将你这房子烧了。”老太太听得声响，赶紧地出屋应道：“张老四，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这里孤儿寡妇的，也没什么东西了，你又来干什么？”外面吼道：“老太婆，我们且不找你麻烦，你只将那货物交出来就行了。”冯贵闻听，心下明白，原来是冲自己来的。只听老太太道：“哎呀，张老四，我这里孤儿寡妇的哪里还敢留什么货物啊，我早打发他走了。”外面哼哼地道：“老东西，你以为我们是睁眼瞎吗？我这手下明明地看见你将那货物收下了，你若再不开时，我们就要闯进来了，连你这媳妇也抢了。”老太婆听了，心下已是慌了，半天不语。正在她手足无措时，一个人已在她耳畔说道：“老太太别担心，只管放他们进来，我自有办法。”老太婆听了，半信半疑，她看了看冯贵，无奈前去开门。门开处，闯进几个人来，没人手上一个火把，照得院子里大亮。那个叫张老四的道：“还算你识趣，老东西。喂，外地来的，你且将你身上东西交出来，我们也不要你性命，如若不听，我们就送你上西天去找你祖宗！”冯贵听了，哈哈大笑：“我正担心身上银两不够，却不想你们这几个识趣就送来了，也好，顺便也接济一下这孤儿寡妇吧。”说罢，不等张老四答话，提了斧头，直抢过去。也算那张老四几个倒霉，他几个只不过是凭了力气在此横行的强盗，并不懂多少武功，哪里经得冯贵的斧头，只两三下便倒了两个。其余的见势不妙，口呼“妈呀”，一溜烟地夺门而逃。

冯贵见出了人命，便回头和那老妇人商量，要去投官自首，老太婆哪里答应。也是这冯贵的缘分到了，当晚老太婆出面，竟欲将儿媳改嫁跟了冯贵。冯贵先是一怔，但见那媳妇也还有些人才，自己又是三十几的人了，也该有个传宗接代的人才好，当下也说了自家遭遇，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便答应了。萧无声连夜与那孤儿寡妇将人埋了，收拾了些细软，带着三人径直往陕北而去。

到了陕北，以前的亲戚因为萧无声的命案也早逃了，萧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