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听到这话,陈经义不知哪来的气魄,蓦然仰起了面,奋力挣扎了两下,直直地对上这近在咫尺的高压态势,冷冷一笑,带着一点点倨傲和一点点嘲讽
“陈某相信陆督军并非草薙禽狝,滥杀无辜之徒,我陈氏一门世居于此,皆是安分守己的本分商人,不知陆督军何故至此,将屠刀悬于吾等项上!”
陈经义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都是如此的理直气壮
陆赫之略一歪头,瞧着那略微散乱的发丝下,瞪亮的眼里好似燃着幽火,并无半点恭敬之意
他不禁怔然,而后挑眉发笑,眸子里却尽是测测寒意,目光紧紧盯着跪伏在面前的人,冷冷开口
“陆某何时说过,您不是本分商人?”
“既然如此……”
“我只要求,杀了你身边这个女人,按例每季缴纳军费,尔等自可平安”
看着匍匐在地上据理力争,似万分惊喜的陈经义,不及他抢白,陆赫之泰然自若地徐徐开口,那语气里含着笑意,目光却倏然森冷,成了冬日骄阳下一抹冰寒侵骨的狰狞
当他的视线微微抬起,掠过陈经义身旁那名年轻女子时,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的迸发了出来
那是墒军统帅傅家的次女傅涵,已嫁于陈经义多年,育有二子,原也是个踏实本分相夫教子的寻常女子,可惜错投了人家
陆赫之垂涎于陈家的财富,但是这傅氏女,却是断断见容不得
陈经义闻言一愣,眼里的错愕却再也藏不住了,双拳紧紧蜷起,脸色变了变,嘴角抽搐两下后,颤着声继续发问
“她有何错?”
这话仿佛明知故问一般,让他面前的陆赫之反笑了出来,只是那笑不再透着阴毒,反倒是有些狡黠
略微无奈地轻摇了头后,他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只是那眼略阴了些,而后缓缓直立起身,折回了座上
他依旧让自己笑得如沐春风,刻意平缓着声音,却是依旧压抑不住,如剑在鞘中欲出的杀意
“陈家主这样精明的人,会不懂我的意思么?两军交战,若是手下人连阵营都划分不清,那你觉得,我这仗还能打得踏实么”
这样说着,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拉起了沈婉宁柔若无骨的玉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挲
只是这样一个信手拈来的动作,他却不曾侧目,亦不曾留意,身旁的女人面上发生的细小变化
“可她只是一个女人!”
陈经义仍要辩白,嘶哑着嗓子几乎要叫嚣出来,却也仿佛知道这无济于事,只能竭力遏制着心头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压低了嗓音
“我要的也并不多吧,陈家主,不过一个女人,至于为了她赔上这一家老小么”
陆赫之笑得洒脱,抚着沈婉宁的手也下意识地放得越发轻缓,略一侧目看向她时,双眸里竟流露出这般的温柔缱绻,仿佛一时之间敛去了怒意,不过是寻常人之间再轻松不过的对话
沈婉宁顺着他的话锋瞟向了那被他们提在口中的女子,却出乎意料地发现那跪立于地上的身影面上竟然格外冷静,仿佛已然知道今日逃不开的命运,视死如归一般毫无惧色
也许这边是出生于军阀世家的女人,与生俱来的气节
陈经义擎起了面,看着面前这男人目空一切地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同一旁的女人调着情,脸色煞白之间眼里已经弥漫起几分戾气
“陆督军也是怜香惜玉之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沈婉宁的指洁白而纤长,瘦削得入骨,被陆赫之温存地放在嘴边,用唇轻轻地触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他说着如此刻薄的话语,却漫不经心地做着如此缠绵的动作,修长如叶的精致眉目下意识地微微蹙起,不自觉地又将目光投向了跪伏在那里满脸涨红的陈经义
有那样一个瞬间她是如此的感同身受,仿佛此刻被押着跪在那里的是她自己,痛苦而绝望地,正祈求着面前这麻木不仁的男人能施舍哪怕一丝丝的怜悯
可是她心里又是多么的清晰,那样的悲悯,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陈经义就那样望着他,眼里渐生出水样的光泽,哀求地望着那双如没有任何生命的水潭般的双眸,不敢错过一丝一毫他可能动容的机会
但他的企望却逐渐失落成绝望,陆赫之那双半含着笑意的眼在须臾之后猛地凛起,闪着冰一般锐利的阴鸷气息,微微扬起了下颌,吐出的话语再次让陈经义如芒刺背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