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性地勾了勾嘴角，但无论如何努力，面上的神情都只是显得越发僵硬，带着抹灰败，终于只成了寒风犹烈中一抹无比枯涩的谗妄

“我等会儿派车，把你送回覃州去吧”

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话语，李副官蓦然生硬地开口，雪落一般轻飘飘没有丝毫的回响，然后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为什么？”

“你目前在这里不安全，你知道，今天的事……”

她略感讶异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传入他的耳中后换来他更加坚定的话语

前些日子的那场刺杀，来龙去脉他了然于胸，只是碍于情势不敢将实情告知陆赫之，但今日这般，如此种种，他只怕再也没人能保得了她

始终认为她绝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何至于此

“是么？”

她错开了目光，双目轻轻一闭，神色间非怨非哀，淡然清幽似雪，双唇微张，却是毫无声息，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他为了我受伤，这个时候，我应该走么？”

那艰涩的声音，支离破碎的传入他的耳中，他敛起的神色弛缓下来，望着她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怅惘，许久方才叹了口气，又道

“好吧……那你小心点，没事的话，还是回房去吧”

目光在她的身上最后停留了一刻，而后挂上些无奈的笑意，深深凝望后，李毅扭过了头去，准备背身离开

倏忽间回廊上跃进了个小军官，急促的身影在黑暗中跃动，眉宇间刻着隐约的慌张痕迹，院落之中的二人未察之时，那人便已经张望着向这边疾步跑了过来

“李副官”

小军官跑上前来，状若谦卑的低垂着眼，敛首行礼后也不待面前人发问，兀然开口道，视线却随着言语谨慎地瞥向了一旁的沈婉宁

“少帅醒了，要见……要见佟小姐”

窗外，清冷的月光落在地面越积越厚的浮雪上，泛着冰一样的光泽

往日并不十分热闹的房间，如今多了许多随侍的军医和护士，来来往往的他们无不垂头，惨白着脸，直到沈婉宁走了进来，方才在陆赫之虚弱地摆了摆手后退了出去

许久未见过她流泪，不知今夜她的眼泪，是否落在碧落之下，红尘之上

屋内的炉火燃得很旺，温温绕绕地弗若春日，他坐在床沿上，浑身的伤口已经被军医仔细清理缠上了细密的白纱，只穿了单薄的贴里，领口隐隐尚可见斑驳血迹，脸色青白，长长的睫毛如雨蝶振翅，眉头紧锁，眉心泛起涟漪，一看便知是极痛苦的，却仍是一瞬不瞬地，苍白地看着她站在门口，菲薄唇际却扬起了一抹笑意，淡淡的

“过来”

他虚抬了一下手，却似乎是实在使不出太多力气，又放了下去

听到他的声音，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那苍白如青莲的唇色下竟也透出了淡淡的绯红，清冷而隐忍

他有些无奈，垂下了目去，惨淡的笑，竭力装出无事的模样，咳了一声，才轻声道

“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

她怔然，空洞的双眸闪烁了两下而后生出一股涩意，抿了抿唇，听了他的话靠了过去，在他的身旁坐下来，低垂地目光看不出太多情绪，却让他悄然间有了几许迷离

他的唇上仍挂着惨淡的笑意，有些无意识地将手从她的面上抚过，拭去了那清冷泪痕，她的面颊细腻而冰冷，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她一震，张大了漆黑如墨的眼，略一抬眸，他的眼便撞进了她幽深的眼波中

那双深若幽潭的眼睛里，只是透着层忽明忽暗的淡然光华，嵌在脸上，如同墨色的珍珠流转，只一眼，他便被黏住无法脱身

可是，他看不透她的心思，正如她也从未真的想去了解他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他垂目望着，轻轻开口，而她重又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轻颤，在苍白的肌肤上掠过一道轻影，恍惚中，脆弱一如风中的蝴蝶，弱不禁风

“没有……”

她的声音极轻极缓，淡淡地细若蚊蝇一般，他几乎快要听不到，却只觉得那个瞬间她闪烁的眉目间透出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许是沉郁，许是缠绵，凌乱地交错着，他僵硬地扭头，却不见她眼中的悲伤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他将她拉进了怀中，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舍松开，心口仿佛被某种柔软的东西堵住，喃喃自语般，有些迷惘，有些茫然，凄苦难言

“为什么要这